066 禮王設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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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君,這是禮王府送來的請柬。」

二皇女府正君院落的花廳內,管家將禮王府送來的請柬送到了二皇女正君薛氏的面前。

薛氏從一堆賬目當中抬起了頭,看著那燙金的請柬不禁怒火中燒,咬著牙關道:「放下!」

管家沒有說什么,領了命令將東西放下,隨後便退了出去。

薛氏卻怒火未消,盯著那請柬像是恨不得用目光將她給焚毀了一般,便是他未曾看上面的內容,但是卻也猜到了是什么,這些日子,京城都在傳著禮王如何如何寵愛禮王正君!

「設什么宴席?!有孩子了不起啊!」薛氏怒斥道,隨即便將那請柬給扔在了地上,「都死了全家了還這般的囂張!」

一旁的薛奶爹見了當即上前勸道:「主子小聲一些,若是被別人聽到了還以為主子還想著禮王了!」

「誰想著她了!」薛氏惱恨道,「我恨她都來不及了!」

薛奶爹一愣。

「陛下罰了二皇女府一年的俸祿,沒了俸祿我們吃什么?!」薛氏有些歇斯底里,「禮王府卻還要在這個時候設宴?還來請我們?!不是來膈應我們嗎?!她們難道不知道二皇女不在府中嗎?!」

提及二皇女三個字,薛氏的聲音更是顯得咬牙切齒。

即便他一直呆在二皇女府不出門,可是,他還不是聾子!如今二皇女的名聲有多差他會不知道?他甚至害怕他一出二皇女府的門便會莫名其妙地被人給尋仇殺了!

「奶爹,我真的想不通為什么她明明得了一個這般好的機會卻要作出這一樣的事情來?!」

薛奶爹聽了這話也是滿目憂心,「這……這……陛下不是沒有責罰二殿下嗎?」

「誰知道陛下是不是等她回來之後再算賬?!」薛氏恨恨道,「前兩日母親來了所說的那些話你又不是沒聽到!還有這幾日薛家那些人來,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在警告我讓我好自為之不要連累薛家!奶爹,我怎么便這般命苦,居然嫁了這樣的一個人!」

先前她一事無成,他認了,可是現在她終於不再無所事事了,卻又成了這個樣子!

當陛下讓她去東南的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已經熬出頭了,可是沒想到卻成了這般模樣!上回她沒死成,難道還不知道害怕嗎?!

為什么他便這般命苦!

薛奶爹不知道如何勸。

薛氏嘮嘮叨叨地發作了一通,然後便抹干凈了眼淚繼續坐著算著自己的賬目,好在在家里父親叫過他如何過日子,否則早晚他都要餓死了!

「一年!一年!你知道我們府上有多少人多少張嘴嗎?!若不是出嫁之時父親給了我一些銀錢,還有成婚之時陛下和鳳後他們的賞賜,不出一個月我們便餓死了!」

薛奶爹覺得主子有些言過了,「主子,皇家是不可能有人餓死的……再說了,殿下臨去東南之前不是將一些產業交給了你嗎?便是那些也足夠我們撐過一年的,前幾日榮王正君過來做客之時也送來了不少東西……」

薛氏不停這話還好,一聽之後更是坐立不安。

他想起了她臨去東南之前那晚上的事情。

那日薛氏差一點殺了司予執之後其實心里也是害怕的,不過因為危機未曾接觸,他也便是破瓶子破摔了,沒有理會。

後來永熙帝欽點司予執去東南辦差,他方才覺得有了希望,心里的害怕也更什么,擔心司予執秋後算賬,因而一直不敢去見她,幸好他也是病了,便那這個借口躲著她。

不想她臨走前的那晚居然來了,而且進屋之後便屏退了他身邊的下人。

薛氏以為司予執是來報仇的,驚懼地縮在了床角處,臉色蒼白盯著她,「你想做什么?我告訴你,我是陛下下旨賜婚的二皇女正君,你若是殺了我,陛下不會放過你的!」

司予執神色淡淡,無喜無怒,看了薛氏一眼之後便坐在了靠窗的椅子上面,離了薛氏一段距離,「本殿有些話想跟你說。」

「說什么?」薛氏盯著她,「你想休了我?!不行,我是陛下賜婚的,你不能休我!」

若是他被休了,那也不會有活路!

他病了之後便讓人去母家求助,可是便是母親也沒有伸出援手,還讓人帶話給他說嫁出去的兒子便算是潑出去的水,然後他再和薛家沒關系。

還說薛家絕對不能重復當年薛家另一支脈的命運。

薛氏真的慌了,連忙趴下了床,光著腳跑到了她的跟前跪下,「殿下,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那日我不是故意掐你的,我只是害怕……我害怕的傻了……」

「你是我的正君,永遠都是。」司予執看著他道。

薛氏一愣,「真的?」

「皇家從未有過休棄的正君。」司予執正色道。

薛氏盯著她好半晌隨後方才放下了懸起的心,「那……那你會殺了我嗎?」

「不會。」司予執回道。

「真的?」

「是。」

薛氏終於安心了,搖搖晃晃地從地上起來,然後又跑上了床,用錦被裹著自己,和她對望,「那你……你來找我做什么?」話落,臉上泛起了一抹微紅,「你是想讓我侍寢?」

「我有話給你說。」司予執神色不動。

薛氏惱羞成怒:「說什么話?!」

「此去東南所需時間恐怕不短,我離開之後,府中的事情便交給你,管家是內務府派來的,做事也是勤懇,你若是有什么處理不了的便可問問她,若是還不成,可以讓人去趟榮王府請榮王正君幫幫忙,我已經給大皇姐說好了,她會讓榮王正君照看一下的。」

薛氏盯著她,神色有些呆愣。

司予執繼續道:「我不在,若是沒事便不要出府,最好閉門謝客,便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驚慌,好好呆著就是。」

「你怕我趁你不在給你丟人?」薛氏惱怒道。

司予執不怒,繼續道:「如今府中的產業除去了開府之時內務府依著規矩分配的,便是你的嫁妝,當日母皇冊封文德貴君和……父君為君侍之時,文德貴君各自給了兩人一份嫁妝,文德貴君進宮之時薛家也安排了一份嫁妝,後來,先帝大皇子之死真相大白之後,沈家交還了大皇子的嫁妝,和安皇貴君將這份嫁妝給了文德貴君,文德貴君離世,因為他沒有孩子,他的嫁妝便收歸了內務府,而父君……被廢入冷宮之後,和安皇貴君所賜的那份嫁妝也收歸了內務府,你出嫁之前,父後便讓內務府將文德貴君留下來的嫁妝給你了,而蜀父君也從中周旋,將父君的那份也加到了你的嫁妝上面。」

薛氏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不知道這些!」

他的嫁妝有這般多嗎?

不就是只有母親和父親給他安排的那些?

「父後和蜀父君不希望這件事聲張,因而沒有讓你知道。」司予執繼續道。

薛氏一愣,「為什么不讓我知道?你們擔心我獨吞了?!」

司予執沒有理會他的爭論,「這些東西加起來數量也不少,足夠你安然過完一生。」

薛氏一聽心里又開始驚恐起來了,「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徽兒過了年也到了出嫁的年紀,蜀父君很疼愛他,在嫁妝上面不會虧待他的,不過,我想你能夠也未徽兒備一份嫁妝。」司予執繼續道,「我與徽兒是同胞所出,你是我的正君,將來若是有什么事情,徽兒不會坐視不理的,將來他所出的孩子也算是你的晚輩。」

「你到底想說什么?!」薛氏更是不安。

司予執仍舊是沒有回答,「對不起,當日我救你真的只是想救你,可是沒想到最後會是那樣,我知道你嫁給我是委屈了你,也讓你擔心受怕,只是,事已至此,我也無法補償什么,往後,我不在了,便好好過日子,我欠你的,若是有機會,下輩子再還你。」

說完,便起身離開。

「你別走!你說這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薛氏不怎么聰明,但是也不是傻子,這些話他怎么聽怎么別扭不安,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司予執停下了腳步看著他,「高氏性子不錯,日後,你便當多一個陪伴,若是你真的不喜,便當多養一個下人罷了,莫為難他了。」

薛氏怒火再起,「我什么時候為難過他了?!」

「時候不早了,好好休息吧。」司予執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說了這么一句之後,便轉身離去,這回,不管薛氏如何叫囂,她的腳步都沒有停下來。

……

「主子?」

薛奶爹的一聲輕喚,將薛氏從回憶當中拉了回來。

可是此時,他的心卻是更慌,抬頭看著薛奶爹,臉色很不好,「奶爹……你說她會不會回不來?」所以那晚上,她方才會說出那些奇怪的話?

即便是到了現在,他還是猜不到她為何要跟他說那些話。

可是,越想那些話,他便越是覺得那像是在交代遺言似的!

什么足夠他安然過完一輩子?

什么說下輩子在補償她?

「奶爹,她會不會死在東南啊?就像第一個欽差一樣?!」

薛氏是惱司予執恨司予執,甚至想過拉著她一起死了算了,可是卻從未想過她自己一個人死!若是她死了,而自己被留下……他如今又沒有孩子,他的這一輩子不就是毀了嗎?!

別說沒了孩子,便是有孩子,沒有了妻主的皇家正君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聽說先帝平王的正君如今的日子也過的艱難。

即使沒有餓死,可是那般活著,還不如餓死了!

「奶爹,我真的怕!我是恨她,惱她,可是我沒想讓她死!若是她死了,我該怎么辦?母親如今根本便不理我了,薛家也恨不得從此擺脫我,若是她死了,我怎么活下去?!」

他的真正嫁妝是真的很多,多的他做夢也想不到。

可是若是得了這些產業卻沒了她,他寧願不要!

「奶爹,我不要守寡,我還沒生孩子,我怎么守寡——」

薛奶爹只能一個勁地安慰不會不會,可是效果都不大,直到最後說過了一句:「殿下去了東南這般長時間,除了她殺人之外,誰能殺她?」

薛氏停下了哭鬧,想了想也是這樣,「可……可若是陛下要殺呢?還有太女,甚至三皇子,他們都那般恨她!」

薛奶爹這就沒轍了。

薛氏又驚慌失措地叨念了要一陣子,直到力竭了之後方才頹然坐下,看著桌上堆滿的各大嫁妝產業鋪著的賬目,心里又是惱又是恨,沒了妻主,又沒孩子,他要這些做什么?!

薛奶爹又安撫了好一陣子,然後方才撿起了那請柬,試圖轉移主子的注意力,「主子,那可要去……」

「不去!」薛氏恨恨道,「我都要走上絕路了還去恭喜別人做什么?!還有那禮王!我恨不得殺了她!別以為我不知道,榮王正君都說了,她根本便未曾幫殿下勸過陛下!若是之前她肯為殿下說幾句,讓陛下改變主意,那我便不會落得這般悲慘的下場了!枉之前我還感激她那般幫殿下說話阻止陛下殺殿下,可是沒想到不過是幾日罷了,便變了態度!連榮王都開口勸陛下,可是她卻沒有!」

他更恨當初若不是想著給她當正君,他便不會被那個不要臉的官員公子給退下了荷花池,更不會被二皇女救起來,更不會落得如今這般下場!

若不是因為禮王,如今他即便家不進皇家但是至少也能過上好日子!

「奶爹……若是我當了寡夫該怎么辦?」

……

二皇女府一片愁雲慘淡,而在皇宮朝和殿內,卻是一片寧靜安詳。

水墨笑坐在了榻邊小心翼翼地為正躺在榻上午睡的永熙帝拉高了身上的薄毯,隨後便盯著永熙帝蹙著的眉頭看著,半晌過後,緩緩伸手輕輕地撫了撫眉間的皺褶,想將它撫平,可是卻沒有成功。

而沉睡著的永熙帝反倒是因為他的這個小動作而醒了過來。

水墨笑見她醒來,有些後悔自己的行為,「陛下醒了?」

「嗯。」永熙帝看著他,眼中有著方才睡醒的朦朧,「朕睡了多久了?」

「快半個時辰了。」水墨笑道,「也不算是長,陛下若是累了便多睡會兒吧。」

永熙帝坐起身來,「不了,朕還有事情要處理。」

水墨笑也沒有說什么,便讓人端來了水親自伺候了她梳洗,「不如用些點心再去交泰殿吧?」

永熙帝看著他半晌,沒有反對。

水墨笑揚起了笑容,隨即吩咐宮侍去辦,沉默會兒,便挑起了話題:「臣侍聽聞過幾日禮王府要大開筵席。」

永熙帝喝了口茶,看著他。

「說是禮王正君心里郁結,禮王想用借此讓禮王正君高興高興。」水墨笑的話淡淡,雖然因為先前的事情仍是不待見周氏,但是既然他懷上了皇家的後嗣,便是不待見也只得接受。

永熙帝擱下了茶杯,「不過是件小事罷了,鳳後不必放在心上。」

「臣侍倒不是放在心上。」水墨笑正色道:「只是……算了,許也是臣侍小心眼了,這段時間發生了這般多事情,皇家有件喜事沖沖晦氣也是好的,對了,早上太女正君進宮給本宮請安,說是太女的傷勢大好了,臣侍也問過了御醫,的確是真的。」

「這就好。」永熙帝道,眉宇之間皺褶仍舊未曾散去。

水墨笑猶豫會兒問道:「陛下在為御史的彈劾煩心?」

「東南的那些事情,御史鬧鬧也是正常。」永熙帝回道,神色淡淡。

水墨笑聞言,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陛下這些日子也累了,不太重要的事情便交給朝臣處理就是了,陛下可曾還記得答應過臣侍過了疫情一事會好好休息?」

永熙帝凝視著他半晌,然後道:「等東南一事過後,便去隴縣行宮住段時間吧。」

「真的?!」水墨笑大喜,隨後又謹慎地補充道:「你也一同去?」

永熙帝失笑道,「自然是。」

水墨笑的笑容更是燦爛,興奮情緒怎么也無法克制,腦海當中已經開始盤算著啟程所要准備的一切,這時候的他並未去想為何永熙帝要去隴縣,也沒有意識到隴縣遠離京城,更沒有預料一場暴風雨正席卷而來,差一點便毀了所有的一切……

……

十月二十當日,禮王府前車水馬龍,入夜之後,更是熱鬧非常。

收到請柬的大多都親自赴宴,即使有些因為各種原因而不便前往的也都遣了各自的正夫前來赴宴,便是二皇女府也派人送來了一份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