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將他驅逐(1 / 2)

寢殿之外,一片死寂,夜色之下仿佛籠罩著一層欲奪人呼吸的沉郁。

蒙斯醉站在了大門之外,抬著頭,似乎想在漆黑的夜空當中尋一點光明,然而,不管他如何的找尋,都無法成功。

甚至即便廊下宮燈璀璨,他的眼前,仍舊是一片昏暗。

視線所到之處,都仿佛蒙上了一層陰暗之色一般。

他的世界,全都成了一片陰暗。

再無半點的光明璀璨。

「豫賢貴君,湯葯已經在配殿內備好了,請豫賢貴君移步。」這時候,冷霧上前恭聲道。

蒙斯醉沒有開口,卻沉默地起步往配殿而去。

而這時候,蜀羽之仍是呆在了配殿的小廳內,他的面前,也是擺放著一碗湯葯,只是此事已經是涼了,卻仍是未曾喝下。

他見了蒙斯醉的到來,從呆愣當中回過神來。

而蒙斯醉仿若是沒有看見了他似的,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後,合起了眼眸。

蜀羽之一愣,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給揪住了一般,極為的難受,可是,卻說不出為何難受,他動了嘴唇,卻無法說出一個字來。

蒙斯醉的臉極為的蒼白,透著凄涼的蒼白,仿佛人生已經走了絕境一般的凄涼。

蜀羽之想起了先前的事情,想起了他的計劃,心頭不禁隨之一顫,他是不是錯了?他這些行為真的對嗎?將豫賢貴君困在此處,懷疑太女,而且宣之於口……這些真的對嗎?

可是如今除了這些,他還能做什么?!

冷霧領著宮侍端了一碗湯葯進來,呈給了蒙斯醉,又見蜀羽之的還未喝且涼了,便又吩咐了宮侍再去端一碗。

兩碗冒著熱氣的湯葯呈上了。

可是,小廳內的兩人卻都未曾動上一動。

冷霧開口:「兩位主子,鳳後有旨,兩位主子必須將湯葯喝下。」

蜀羽之看向他,卻還是不知道說什么。

「如今陛下病倒,不管是為了陛下還是為了兩位主子自身,還請兩位主子愛重自己的身子。」冷霧繼續道,「陛下需要兩位主子康健,大周也同樣需要。」

話落,便不再說什么,躬身退下。

蜀羽之看向蒙斯醉,發覺他仍是未曾有一絲的動靜,他長了口,嘗試了好幾回,方才說出了話,卻顯得有些沙啞,「豫賢貴君……或許臣侍的行為有些過……可是……臣侍所作的一切……也是沒有辦法……」

蒙斯醉沒有回應他的話,不過卻睜開了眼睛,然後起身往外走。

「豫賢貴君!」蜀羽之叫住了他。

蒙斯醉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你的湯葯……」

「你不是想本宮死嗎?」蒙斯醉緩緩開口,無悲無喜,仿佛此時他的喜怒哀樂都已經被抽離了身子一般,「你們都希望本宮死,既然如此,本宮不如便成全了你們。」

「我——」蜀羽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蒙斯醉沒有再開口,而是起步繼續離去。

蜀羽之站在了小廳內,臉色青蒼,渾身輕顫……

……

夜更是深沉,天地之間安靜的落針可聞。

禮王府內

禮王仍舊未眠,一張面容此時綳的鐵青。

陳玉已然將事情都做好了,趕回禮王府回報,同時帶回來的還有榮王深夜進宮的消息,「……屬下可以確定,榮王出宮之後,便連夜去了大皇子府。」

司予昀眯著一雙陰沉的眼眸,即便陳玉未曾打聽到榮王在宮中的細節,甚至也無法得知她在大皇子府內的言行,但是她卻還是可以推斷出她這些舉動的目的。

母皇染疫的事情是真的!

而且以榮王的舉動來看,母皇此時定然還未清醒!

「殿下,此時我們該如何?」陳玉沉聲問道。

司予昀冷笑一聲,「本殿曾經經手過疫症一事,疫症雖然是很麻煩,但是卻也不是立即便致命的,母皇定然會想來!」

「殿下的意思是……」

「母皇若是醒來,她定然會為太女鋪路,同時也會將本殿的所有路都給封殺了,所以,本殿必須趁著母皇動手之前先一步動手!」

陳玉聞言臉色一變,「殿下是想……」

「謀逆?」司予昀嗤笑,「你放心,本殿還不至於這般愚蠢!當年先帝的瑞王手中尚且有可以拼力一搏的實力仍是失敗了,更何況,本殿根本還沒有這般實力,自然不會這般自尋死路!」

「那殿下的意思是……」陳玉有些不解。

「本殿要的是一個將來能夠反擊的機會,一個可以讓本殿取而代之的理由!」司予昀冷笑道,「若是本殿沒有猜錯,明日早朝,交泰殿必然會有旨意傳出,而且還是一道讓太女監國的旨意,而這道旨意大約不過是鳳後等人的手段罷了!」

陳玉還是不解,「殿下打算如何?」

司予昀眯著眼笑著看著她,「若是本殿供出三皇子與母皇此次病倒有關系,你說,太女是會竭盡全力保住這同胞弟弟還是大義滅親!?」

陳玉眼中一亮,「太女和三皇子的感情一向很好,而且前幾年三皇子在外為太女苦心經營,手里定然也有太女所需要的,不管是基於姐弟之情還是利益,太女都會竭盡全力抱三皇子!」

「這也便讓人不得不懷疑,母皇病倒一事和太女也有關系。」司予昀勾著嘴角笑道,「再加上先前那般多事情,難免會讓人想到太女姐弟對母皇早已經懷恨在心!」

「如此一來,即便太女最終得以坐上皇位,但是都會背上一個弒君的污名,殿下便有了撥亂反正的理由!」陳玉也笑道,「殿下英明!」

硬碰硬,基於太女占了大義,她們必輸無疑。

可若是太女其身不正,她們便有極大的機會!

司予昀雙眼眯成了一條線,迸出了極冷寒芒……

……

次日,天方才微微亮,一眾面上凝重心中驚惶的大臣紛紛地登上了自家的馬車往皇宮而去。

大皇子府門口

庄之斯看著眼前臉色極為不好的司以晏,輕聲安慰,「晏兒,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司以晏擠出了一抹微笑,「我沒事,你去吧。」

「我知道你想進宮,只是這時候你進宮不合適。」庄之斯蹙著眉頭說道,「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有事!」

雖然是保證,可是究竟有多少有多少把握,她心里清楚,司以晏也清楚。

「我相信你。」司以晏壓抑住了心里的恐慌道,「你去吧,小心一些。」

庄之斯還想說什么,可是這個時候這種情況之下,她真的不知道還有什么可以說,陛下染了疫症,這本就是一件大事,昨夜榮王言語之間更是透露了此次陛下染疫並非意外這般簡單,便更使得這件事復雜莫名。

若是陛下真的出事,不僅是京城動亂,甚至整個大周都會亂。

「回去休息一下。」庄之斯說了最後一句,便轉身上了馬車往皇宮而去。

司以晏知道馬車走了一段路方才支撐不住腳步踉蹌了起來。

「大皇子!」身邊的下人驚嚇不已,連忙上前攙扶。

司以晏咬著牙關,「我沒事!不要聲張!扶我進去!」

說完,便抬頭看了一眼皇宮的方向。

心里默念,母皇,你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他不敢想象若是這時候永熙帝出事了,他們將會面對什么……

……

天漸漸的亮了起來,皇宮的南門敞開,迎接著前來上早朝的朝臣。

每一位朝臣都是沉默地走進了皇宮,然後往正宣殿而去。

沒有人低頭接耳,更沒有人去議論昨夜得知的消息。

仿佛都在避諱著什么似的。

人群當中,籠罩著一股極重的沉郁氣息。

此時,在交泰殿旁的內閣理政之處,司予赫看著天還未亮便進了宮的司予述,臉色嚴肅凝重,「四皇妹,早朝差不多時間開始了。」

從她進宮開始,便未曾說過什么,甚至未曾提及今日早朝的事情。

若是往常,司予赫會詢問,可是在這樣的時候,她選擇了沉默。

而也因為沉默,她無法明白她心里想些什么。

司予述抬起了眼簾,看向了她,輕輕地應了一聲,「嗯。」然後,起身往正宣殿而去。

司予赫緊跟其後。

兩人到了正宣殿之時,大殿之內已經站滿了人。

與先前的沉默相比,此時大殿內出現了一些聽不清楚的低語,而這些低語,卻未曾能夠緩解緊張的氣氛。

「太女駕到,榮王到。」

殿外的宮侍高聲喊道。

殿內的私語立即停下,眾人轉過身看向身著太女朝服大步走進大殿的司予述,安靜的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