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可還清白(1 / 2)

免禮。<-》

如此理所當然的話從他的口中說出。

蒙家主低著頭悄然地咬了咬牙,「謝陛下,謝皇貴君。」

司慕涵伸過手,握住了蘇念惜攥緊的手,目光憂心地看著他。

蘇念惜回過神來,看向她,淡淡一笑,無聲地說著他沒事。

司慕涵回了一笑,然後,方才轉開視線,看向蒙家主,而此時,目光已然染上了冰,「曾倩說你想見朕。」

話不重,可卻已經足以震懾人心。

蒙家主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頭,有二十年了,她有二十年沒有見過眼前的帝王,而在這二十年間,她越發的有帝王威儀,而她……卻老了。

當年蒙家在她手中損失慘重,而如今,蒙家又落到了她的手里!

二十年前,她即使念在了豫賢貴君和禮王的份上,同時也是沒有罪名和能力將蒙家連根拔起,所以,她放了蒙家一條生路,而二十年後,她不但有了很好的罪名,也有了能力,這時候,她已經不能期望她會放過蒙家!

二十年前,她想辦法籠絡庄家,分化蒙家庄家的聯系,漸漸地將蒙家孤立,即便她仍舊是重用她的女兒,可是,若是她要動手,她的女兒也不過是另一個沈玉清。

她沒有選擇,如今這是蒙家的最後一線生機。

即便是威脅,她也在所不惜!

「是。」

蒙家主低著頭,鎮定自若地道。

她來見她都帶著雪氏,那便是還是很看重雪氏。

很好!

很好!

她越是看重雪氏,她便越是有希望。

「兩日前,皇貴君被人從你的府邸中被人挾制而出,你來見朕,是要給朕這件事的交代么?」司慕涵眯著眼,緩緩說著,不怒而威。

蘇念惜的心也是在這一刻提起。

蒙家主抬起頭,一臉肅然:「陛下,草民不知為何會有人將皇貴君挾制到蒙家,可草民可以蒙氏一族所有人的性命起誓,蒙家並未做過任何傷及皇貴君的事情!」說罷,又看向蘇念惜,「皇貴君,那挾制您的人可是指名說是蒙家所為?」

蘇念惜沒有回答,看著蒙家主的眼睛,他原本便提起的心便又高了幾分,眼前之人對他一臉的恭敬敬畏,可是,看著她的眼神,他卻覺得不安,非常非常的不安。

她並未挾持他,也並未如涵涵所說的那般囚禁他不是嗎?

為何他會不安?

是因為,他無法面對可能從她身上找到的真相嗎?

司慕涵自然是注意到蘇念惜的異樣,雖然她相信蘇念惜沒有騙她,可是對於他所隱瞞的事情,她卻無法猜出一個所以然來,這十三年,他到底在哪里,又經歷了什么?

「我……我當時昏迷著,所以並不清楚那人是誰,也並不知道所處的地方是蒙府。」半晌後,蘇念惜緩緩道。

蒙家主一愣,眸光驚愕地看著蘇念惜,像是聽錯了一般,他居然沒有指證蒙家?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是……他另有目的?

兩者之間,蒙家主更相信第二個,「多謝皇貴君明言,陛下,蒙家在此事上雖然難辭其咎,可是蒙家真的未曾做過任何傷及皇貴君一事,還請陛下明察!」

「蒙家是否做過天知地知你知朕不知,朕知道的是當時那人身上穿著的便是你蒙家的護衛服飾!」司慕涵冷聲道,「人,更是從你的府中出來!」

「蒙家護衛的服飾並不是並非不可仿造之物,而承蒙歷代先祖遺贈,蒙府嫡系雖然子孫昌盛,可蒙府內卻仍有不少空置的宅子,蒙家雖比尋常百姓富庶,可卻也只是百姓,是陛下的臣民,在護衛之上,蒙家不敢逾越,因而,府中防衛並不嚴厲。」蒙家主並無半絲慌亂,「幾日前,州府大人下令全程搜尋皇貴君蹤跡,家家戶戶無一遺漏,唯獨蒙家是最後被搜尋的,因而,挾持皇貴君之人極可能是在走投無路之下方才潛入蒙府!陛下,蒙府雖然是雲州世家,可也絕不敢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是嗎?」司慕涵卻冷冷笑道,「蒙家真的不敢?」

蒙家主心中一凜,她知道永熙帝這話的意思,「陛下,蒙家絕無傷害過皇貴君!」說完之後,又看向蘇念惜,「陛下,蒙家有沒有傷害皇貴君,皇貴君最為清楚,陛下一問便知蒙家有無傷害過皇貴君!」

司慕涵眯起了眼睛,若蒙家真的是做了這些事情,她今日定然不會放過,可阿暖卻說十三年來,他並非被蒙家挾持,而那日那人身著蒙家護衛服飾從蒙家之中逃離……

冷靜下來,永熙帝自然也是想到了其中的重重疑竇。

「蒙家那雲州世家,雲州城內有任何風吹草動,想來蒙家主必定是第一個知曉。」

蒙家主面色微微一變,然後忙道:「陛下,請恕草民說句該誅之言,即使草民發現了皇貴君,而不想讓皇貴君被官府之人發現從而下毒手,可也絕不會讓人挾持皇貴君在眾目睽睽之下逃離的!死人,總比活人更容易隱藏!」

「放肆!」司慕涵怒斥出聲。

蒙家主低著頭:「草民該死!陛下,此事定然有人故意構陷蒙家,還請陛下明察。」

司慕涵面色有些猙獰,若說現在她有什么話聽不得,那便是這個死字。

「涵涵……」蘇念惜也伸手握著她的手,試圖讓她息怒。

司慕涵稍斂怒意,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安撫的微笑。

震怒,並不能解決眼前的疑惑,反倒是會讓他怕了她。

司慕涵不知道自己這十三年變了多少,唯獨看見身邊之人眼底的敬畏之色日益漸濃,即便是她的身邊人,也是如此。

甚至於蒙斯醉在屢屢挑釁中,也一樣如此。

她不願意在蘇念惜的眼中也看到這樣的神色。

他還未想起她,她不能讓他便先恐懼她。

蘇念惜的神色稍稍安了下來,只是他卻並非在害怕她震怒,只是潛意識地不喜歡她生氣。

生氣,發作的是別人,可也是氣著了自己。

至於司慕涵的心態,此時他是無法明白。

司慕涵壓住了怒意,轉過視線面向蒙家主,「是否有人構陷蒙家,朕會徹查,你想說的也該說完了,來人……」

「陛下。」蒙家主倏然打斷了永熙帝叫人的話。

司慕涵的目光又一次染上了冰。

蒙家主此舉分明是公然的挑釁。

「草民求見陛下並未只是想向陛下陳情,而是……」蒙家主的話頓了頓,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蘇念惜,然後方才繼續,「草民另有話想向陛下稟報。」

「有話便說!」司慕涵自然是注意到了蒙家主的眼神。

蒙家主又看了一眼蘇念惜,然後懇求道:「陛下,請容草民單獨向陛下稟報!」

司慕涵眯起了眼睛,氣壓又開始降下。

蘇念惜自然也是明白,他看了一眼蒙家主,又看了一眼極力隱忍的司慕涵,掙扎了半晌,「涵……陛下,我先……」

「不必!」司慕涵打斷了他的話,「朕說過,不會讓你再離開朕的視線!」

「可是……」

司慕涵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轉過身盯著蒙家主,「有何事便說,否則,就不要說了!」

「陛下……」

「朕念在你是豫賢貴君的母親,禮王的外祖母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你臉面。」司慕涵厲色沉聲道,「可你也莫要太過分了!」

蒙家主忙道不敢,然後又看著蘇念惜掙扎了會兒,方才開口道,「請問陛下,皇貴君為何會出現在雲州?在過去的十三年,皇貴君又在何處?」

司慕涵眸子一沉,目光有些瘮人。

蒙家主只當沒看見,繼續道,「朝廷一直都在尋找皇貴君,可十三年來一直沒有消息,如今陛下親自尋獲皇貴君雖是大喜一件,可皇貴君這十三年來的經歷……」

「夠了!」司慕涵厲聲喝止了她的話。

蒙家主卻不願意放棄,「陛下,草民知道陛下並不願意……」

「朕說夠了!」司慕涵拍案而起,面色陰鷙,看著蒙家主的目光幾乎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你繼續說!」

便在司慕涵厲聲何止蒙家主之時,一直態度溫和的蘇念惜卻倏然激動起來,也跟著司慕涵站起,攥著拳頭盯著蒙家主。

臉色灰敗了下來。

身子,輕輕戰栗。

即便蒙家主的話沒有說完,但是不管是司慕涵還是蘇念惜,卻都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十三年的經歷……

十三年……

「阿暖!」司慕涵轉過身看向他,面容有些扭曲。

蘇念惜卻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目光,垂了垂眼簾,然後繼續盯著蒙家主,「你繼續說下去,將你的話說完!說——」

蒙家主面上雖然惶恐,然而心中卻一片的沉靜,即使永熙帝像是已經聽進了她的辯解,可是帝心難測,此刻她的態度是軟化了,可誰又知道她心里是如何想?先前東南一事定然已經讓她起了殺心,只是東南一事的真相不可能公布天下,所以,她不會用這件事來公然對付蒙家,可如今卻可以借著皇貴君一事對付蒙家!

與其將希望寄托於她對豫賢貴君對禮王的情分,不如與她做一個交易!

「草民相信皇貴君定然福澤深厚,十三年來必定是安然度過,可人言可畏……」

「蒙月華!」司慕涵已經不再壓抑怒意,陰鷙嘶吼,「朕讓你閉嘴!」

「你讓她說!」蘇念惜隨即也喝道,聲音不必司慕涵的低。

司慕涵轉過視線看著他,神色顫抖:「阿暖!」

「是不是你也不相信我?」蘇念惜的臉色更加的白了,眼眶也漸漸地濕潤了起來。

「我沒有……」

「既然沒有,為何不讓她說!你以為你不讓她說,那些事情便不會發生嗎?你以為你不讓我聽,我便不知道她要說什么嗎?我是失憶了,可我不是傻子!」蘇念惜的情緒開始失控。

她如此的忌諱,是不是也不信他?

她如此縱容著他不提從前的事情,是不是便是認定了他這十三年來發生過……

是啊。

怎么會不懷疑呢?

十三年啊,當年他失蹤之時一個人。

一個男子失蹤了十三年,怎么可能會沒有那些猜測?

「阿暖。」司慕涵上前試圖安撫他,可是卻不成功。

「你讓她說完,往她說完!」蘇念惜躲開了她的觸碰,指著蒙家主,「你說啊!」

蒙家主眼底殘余著驚詫,因為蘇念惜那句我失憶了的話,不過,卻還是很快找回了冷靜,惶恐說道:「皇貴君……草民並非存心冒犯皇貴君……可即便草民不說,將來皇貴君也是會在別人的口中聽見這些話,十三年的時間並不算短,其他的經歷,或許都可以粉飾太平,可皇貴君的清白……」

「你再說朕便殺了你!」司慕涵厲喝道,面容猙獰可怖。

蒙家主當即低下了頭。

「那你是不是也要殺了我?」蘇念惜接了話,聲音不高,卻顫抖凄然,帶著壓抑的絕望。

司慕涵轉過身,「阿暖,我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