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聯姻之請(1 / 2)

「這般冷的天出來做什么?」

永熙帝見了蒙斯醉這般,快步上前,眉頭蹙起,記憶中也唯有在兩人關系最僵的時候蒙斯醉方才會這般恪守著宮中規矩。

可最近兩人的關系卻是不錯的。

永熙帝不禁擔心今晚上又會如以前一般不歡而散。

「總是在屋子,雖然暖和,但吸著爐火氣也是難受。」蒙斯醉卻淡淡笑道,「便出來走走。」

永熙帝看了看他,「進去吧,爐火氣雖然難受,但是若是著涼了便更麻煩了。」

「嗯。」蒙斯醉點頭,「昀兒用過晚膳服了葯如今已經睡下了。」

永熙帝點頭:「今天御醫怎么說?」

「情況不錯。」蒙斯醉緩步走著,「年前應該可以走動了。」

「這便好。」永熙帝點頭道。

蒙斯醉繼續道:「我打算等她能走動之後方才讓她出宮。」

「你拿主意就是。」永熙帝沒有異議。

兩人一邊說這話一邊往膳廳而去。

進了膳廳,寒冷被擋在了外面,室內因為放置著爐火而溫暖如春。

「若是覺得悶便不要放置這般多火爐。」永熙帝走到了燒的正旺的爐火前暖著手,「前些日子秦州進貢了幾張上好的貂皮,待會兒朕讓冷霧拿去內務府做幾件大襖。」

蒙斯醉微笑道:「謝謝陛下。」隨後,伸手握住了她已經漸漸暖和的手,「陛下似乎瘦了。」

永熙帝眼底閃過了笑意,「冬天進食多,瘦些也好多長肉。」

「那待會兒晚膳陛下便多吃一些。」蒙斯醉道。

永熙帝微笑:「好,」

晚膳雖然是兩個人用,可是菜餚卻是不少,都是永熙帝喜歡的。

永熙帝只是嘗了一口便吃出來了,「這菜是你做的?」

「陛下還吃得出來?」蒙斯醉微笑道。

永熙帝心里動容,「這大冷的天,你這般折騰自己做什么?前些日子方才病過,如今臉色剛剛好些。」

蒙斯醉卻是笑了笑,隨即親自給永熙帝布菜,「許久沒做了,你嘗嘗味道可還一樣?」

「醉兒……」

「嘗嘗吧。」蒙斯醉打斷了她的話,面上始終是笑著。

永熙帝看了看他,輕輕點頭:「好。」嘗了幾道菜,便微笑道:「和以前一樣。」

「這便好。」蒙斯醉笑道,「那就多吃一些。」

永熙帝笑道:「好。」

這段時間永熙帝雖不是第一次和蒙斯醉用膳,但是卻是第一次這般的親密。

她有些拿不准他今晚這般的用意。

不過雖然心中有疑惑,但是無法否認,這一頓晚膳她吃的很開胃也很愉快。

待用完了晚膳之後,如同往次一般,兩人移步到了暖閣消食。

「這是前兩日父親送進宮的雲州茶,雖然沒有宮中的貢茶好,但是卻是家鄉的味道。」蒙斯醉親自奉上了熱茶,「陛下嘗嘗?」

永熙帝看了看他,微笑點頭:「嗯。」隨即接過茶抿了一口,「是雲州茶。」隨後似乎擔心他又提及之前她在雲州找到雪暖汐的事情,便岔開了話題,「蒙家主夫怎么出宮了?怎么不讓他在宮中多陪陪你?」

「原本父親是打算陪我過了年在出宮的。」蒙斯醉緩緩道,「不過兩日前雲州那邊來人,母親便叫了父親回去了,母親和父親來京的時候過於匆忙,如今既然需要在京中待一段日子,那很多東西都需要准備,再者,還有一個多月便過年了,族中也有不少事情需要母親拿主意。」

永熙帝點了點頭,「是朕當時疏忽了。」

「並不是什么大事,陛下不必放在心上。」蒙斯醉微笑道,「這一次進京的是二姨母嫡出長孫女,陛下可要見見?」

「朕估計抽不出時間了。」永熙帝淡淡道,「你若是想見便讓內務府將人宣進宮就是了。」

蒙斯醉笑了笑,「昀兒還沒好,等昀兒好了之後再說吧。」

「朕下旨讓她們留久一些。」永熙帝道。

蒙斯醉笑道:「多謝陛下。」

「不過是件小事罷了。」永熙帝笑道,「你若是喜歡便讓她留在京中就是了。」

「這倒是不成。」蒙斯醉笑道:「聽說那孩子過了年便要成婚了,這一次她來京城便是特意向二姨母求來的,說是想進京城給未來的正夫挑選幾樣好東西。」

永熙帝笑道:「還沒成親便懂得惦記著正夫了,倒是個不錯的孩子。」

「聽說是青梅竹馬,感情自然是好的。」蒙斯醉笑道。

永熙帝凝視了他會兒,隨後放下了茶杯,「醉兒……」話,卻沒有說下去。

「嗯?」蒙斯醉微笑問道。

永熙帝看了他半晌,最後卻道:「最近佑兒都沒怎么進宮?」

「嗯。」蒙斯醉點頭,眼底快速閃過了一抹失落,笑容也變得有些勉強,「天冷了,又下雪,昀兒的情況也好轉了,我便讓他不要進宮了,再者,恩兒還小,雖然身子比出聲的時候好多了,但是總還是得小心些。」

「也是。」永熙帝道,「佑兒的身子也得多注意。」

「我每三日便讓太醫去一趟三皇子府。」蒙斯醉點頭,「佑兒身邊的人臣侍也叮囑過,借著冬日胃口還好,便好好給他調養調養。」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前些日子佑兒提過了,說雪凝打算在帶他會祖籍過年。」

永熙帝沉吟會兒:「大冬天了,等過了年開春了再去也不遲。」

「我也是這般想。」蒙斯醉也道,「佑兒身子還沒養好,恩兒也還小,冬日出門總是不妥當。」

「佑兒如何說?」永熙帝問道。

蒙斯醉道:「我聽他的語氣還沒定。」

永熙帝沉吟會兒,「朕找個時間和他說說。」

「這孩子心思重。」蒙斯醉苦笑道,「也都是我這個做父君的不好,沒好好照顧他不說,還讓他反過來擔心。」

永熙帝凝視著他,「兒孫自有兒孫福,佑兒是個心善的孩子,必定會得到上天庇佑的。」

「希望如此。」蒙斯醉緩緩道。

沉默,又開始在兩人之間蔓延。

半晌,永熙帝方才開口打破了沉默:「冬日天冷,你早些就寢吧,朕先走了。」說完,便起身欲離開。

「陛下!」蒙斯醉倏然起身,面色泛起了淡淡的焦慮。

永熙帝看著他,「嗯?」

「你……」蒙斯醉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方才繼續:「還是不肯相信我?」

永熙帝蹙眉,「醉兒……」

「我知道這些日子……這些年我做了許多傷你心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為何會那般……有時候我自己想起來我也覺得不認識自己……」蒙斯醉看著她,眼眸漸漸泛紅,「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即使我明明知道你對我已經很容忍,很寬宏,我知道你已經盡力對我好,可是我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在行宮的那段時間,那晚的洞房合巹……我知道你是真心的……在行宮最後的那段日子,我真的很幸福,比當日在雲州還要幸福……那時候我們只有彼此,我不是豫賢貴君,而你也不是永熙帝……我們便像是尋常百姓一般過日子……那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可一回到宮中……甚至從你得到了大師病重的消息要回宮……我的美夢碎了,我的一切都像是崩塌了一般……我不敢去見你,甚至想方設法避開你,我知道我這般做是在將你我往絕路上逼,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醉兒……」

「你聽我說!」蒙斯醉打斷了她的話,「皇貴君回來了,我便更加的不相信我還能留住你,還能在你心中占上一絲地位……我為難皇貴君,便是想逼你……我無法了結我的痛苦,便想逼你給我一個了斷……可是我卻沒想過你也是如此痛苦……皇貴君說的沒錯,我一直一直都是在以受害者的姿態脅迫你。」

「朕並沒有怪你。」永熙帝上前一步,正視著他。

蒙斯醉笑了笑,卻是凄然,「昀兒出事了……差一點沒命……我想,這是上天的懲罰,也是上天的警示,阿涵,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他緊緊地拉著她的手臂,「你幫幫我好不好?我不想讓自己繼續在這泥潭之中沉淪,我真的很累很累,我怕我自己無法爬上來,你幫幫我好不好?」

「好。」永熙帝點頭應道。

蒙斯醉猛然伸手抱著她,淚水,決堤而出。

永熙帝伸手緩緩抱著他,輕輕地拍著他的背,低聲安撫著:「沒事的,沒事的,會好的。」

隨著夜色漸深,風雪也便越大。

次日,皇宮便又被雪白覆蓋。

朝和殿內

水墨笑雖然免了每日清早的請安,但是卻仍是起的很早。

而方才醒來沒多久,還未梳洗完畢,便從宮侍的口中得知了昨夜永熙帝宿在了流雲殿的消息。

在聞言之後,挑了挑眉,自言自語:「還真的是想通呢?」

昨日還說著蒙氏一直沒有留她過夜,昨晚上便留宿了?

若不是對自己的地盤有信心,水墨笑還懷疑自己身邊有蒙斯醉的眼線了。

身邊的宮侍見了主子這般樣子,猶恐主子動怒似的,都將頭低的很低。

水墨笑倒也沒生氣,雖然自己孤枕共眠,永熙帝卻在別人那里風流快活心里有些不好受,但若是蒙斯醉真的願意消停,那往後這後宮便平靜多了。

他也不必日日擔心著會發生什么大事情。

如常地梳洗完畢,用過了早膳之後,便找來了章善,開始了繼續忙著壽辰的事情。

……

這一日雖然下著雪,但是昨夜永熙帝宿在了流雲殿一事卻還是在後宮蔓延開來。

睦君得知了消息之後便知道自己是時候去流雲殿了。

自從禮王出事之後,睦君除了前去交泰殿請罪之外,便留在了自己宮中足不出戶,他也不是不想去蒙斯醉那邊請罪,只是擔心如蜀羽之所說的一般,去了反倒會讓事情更糟糕。

而如今,永熙帝宿在了流雲殿,便是說豫賢貴君又得寵了。

且禮王的傷勢也漸漸好轉。

睦君覺得這時候豫賢貴君便是還記恨也不會對他如何。

所以,在從庫房親自挑選了上好的補葯之後,便領著宮侍出門了。

司予哲原本是想跟著去的,讓禮王受傷她心里除了害怕之外也是有愧疚,只是卻一直不敢去。

睦君沒有同意,一是女兒的腿沒有完全好,二是不願意讓女兒見到自己在蒙斯醉面前卑躬屈膝的樣子,他此次前去是做好了被折辱的打算的。

司予哲無法,只好繼續呆著抄寫書籍。

今日的流雲殿可以說是一片喜氣洋洋的,多日,甚至多年一直彌漫著的陰郁在昨夜過後消失無蹤。

而蒙斯醉今日的面色也似乎特別的好。

一大早送走了永熙帝之後,便去看女兒。

經過了大半個月的恢復,司予昀坐起來已經是沒問題了,臉色也比半個月前好了許多。

「今日感覺如何?」蒙斯醉坐在了床邊,溫和問道。

司予昀笑道:「好多了,再過幾日便可以下床走動了。」

「著急什么!」蒙斯醉卻蹙眉,「御醫說你至少要躺一兩個月。」

「兒臣的身子兒臣自己最清楚。」司予昀笑道:「的確已經好多了,哪里需要躺上兩個月?」

蒙斯醉卻正色道:「既然御醫說兩個月便兩個月,身子是你的,但是最清楚的還是御醫!你若是不想讓父君擔心便不要胡鬧!」

「好。」司予昀無奈道,隨後又猶豫道:「只是兒臣畢竟已經開府了,總是在後宮住著也不是回事,不如這般,父君你讓兒臣回府靜養?」

「昨夜我已經跟你母皇說過了,等御醫允許你下床走動之後再讓你回府。」蒙斯醉拒絕道,「再說了,你回府上也沒有人可以照顧你。」

「府上那般多下人,哪里會沒有人照顧?」司予昀失笑。

蒙斯醉道:「下人是下人,再好的下人也不必上身邊的近身之人。」

司予昀笑容微斂,「兒臣還有一個初侍。」

「你那初侍是我給你選的,我還不知道是什么樣子?」蒙斯醉反駁,當日給女兒選初侍便只有一個標准,不會惹事。

雖然初侍絕育這一規矩很殘忍,只是皇家的規矩他改變不了,只能減輕傷害。

那孩子是個孤兒,沒有家人,在宮中也是一輩子當宮侍,入禮王府,也算是得了一個安穩的歸處。

雖入府為初侍是他自願的,但也僅僅只是將自己當作了宮侍罷了,如何會真的懂得照顧妻主?

司予昀看著眼前的父親,沉默半晌,幽幽開口:「父君……周氏……是兒臣錯了。」

蒙斯醉聽到了這話,卻是一怔。

「當日兒臣知曉了舒君的事情……後來周家又出了那些事情……兒臣便一時氣憤……跟周氏說了許多剜心的話……」司予昀面色漸漸蒼白,「兒臣也不知道當時為何會那般……兒臣只是害怕……若是母皇遷怒周氏……若是母皇懷疑兒臣在背後策劃……兒臣該如何是好?周氏去後……兒臣也是難受……也後悔……兒臣一直讓正兒留在父君身邊……不僅僅是因為父君能夠更好的照顧她,更是因為……兒臣沒有顏面去面對她……兒臣讓她一出生便沒了父親……兒臣……」話頓了頓,她抬起視線看著蒙斯醉,眼底有著極深的不安,「父君……你能不能給兒臣一個機會?兒臣以後一定不會再做錯事情,一定不會再做錯路了!」

蒙斯醉看著眼前的女兒,心里卻竟然生出了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的念頭。

司予昀苦笑一聲,「兒臣知道父君不會這般輕易相信兒臣……不過兒臣發誓……兒臣一定不會再讓父君失望!兒臣死過了一次了……當兒臣暈厥在母皇懷中的時候……兒臣心里只有一個想法,若是上天再願意給兒臣一個機會,兒臣定然不會再錯!」

「昀兒。」蒙斯醉伸手撫了撫女兒耳邊的亂發,「父君相信你。」

司予昀眼底涌現出了狂喜,「很的?」

「這些年,這些日子,父君也做了許許多多錯事。」蒙斯醉緩緩說道:「可你母皇卻一直沒有放棄父君,你是我的女兒,我如何會放棄你?只是昀兒,說了便是要做的。」

「兒臣一定會的!」司予昀握緊了父親的手臂,眼底有著激動,「兒臣一定會做的!」

蒙斯醉握住了女兒的手,「好,父君相信你。」

「謝謝父君!」司予昀激動道。

蒙斯醉拍著女兒的手:「謝什么謝,你是父君的女兒。」話落,頓了頓,又道:「昀兒,謝家那婚事,便算了吧。」

司予昀聞言,卻是沉默。

蒙斯醉心中一緊,「你還是想……」

「父君。」司予昀打斷了蒙斯醉的話,搖頭道:「兒臣不是不想放棄,只是……便是兒臣真的願意罷手,太女也未必會放過兒臣,是,兒臣可以在父君面前說謊,說我願意放棄,可是兒臣不能再欺騙父君了。」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父君,發生了這般多事情,太女已經將兒臣視作了死敵,不管兒臣如何退讓,她都不會放過兒臣的。」

蒙斯醉默然。

「再者。」司予昀繼續道:「便是太女真的願意給兒臣一條生路,可是兒臣若是不娶謝家公子,那他這一輩子也便會毀了的,經過了宮宴上的事情,誰還會敢娶他?」

蒙斯醉垂下了眼簾,「是父君不好,是父君太過於沖動了。」

「父君。」司予昀握著父親的手,「不是你的錯,都是兒臣的錯。」

蒙斯醉抬起視線看著女兒,「你讓父君再想想,再想想……」

司予昀沒有再說什么,沉吟會兒,轉移了話題:「父君,昨夜母皇可是宿在了流雲殿?」

「嗯。」蒙斯醉點頭。

司予昀松了口氣:「這就好,其實這般多年來,兒臣一直很內疚,問題都在兒臣身上,可後果卻一直讓父君承擔著,父君,兒臣真的不希望因為兒臣而讓你和母皇一直僵持著,兒臣知道在父君心中,母皇便是一切。」說罷,雙手握緊了父親的手,懇求道:「父君,你答應兒臣,將來不管發生什么時候,都不要因為兒臣而影響到你和母皇的關系。」

「昀兒……」

「兒臣這般說並不是希望能夠從父君這里得到什么,只是兒臣真的不願意看見父君為了兒臣痛苦。」司予昀搶話道,「在這世上,最疼愛兒臣的人便是父君,兒臣知道的!若是父君不幸福,那兒臣便是得到了一切,也不會真的快樂。」

頓了頓,又補充道:「父君你還記得嗎?小時候兒臣那般努力為的便是要讓父君幸福快樂。」

蒙斯醉如何不記得,便是因為一直記得,方才會對女兒的轉變如此的痛心,或許讓她變成這般的罪魁禍首便是自己,「昀兒,不管什么時候,你母皇,你,和你皇兄都是父君最重要的人,不分高低的。」

「謝謝父君。」司予昀眼中含淚。

蒙斯醉緩緩舒了口氣,「好了,你歇著吧,父君去看看正兒。」

「好。」司予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