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贖明珠廳堂大鬧 放鋼刀當場理論(1 / 2)

八美圖 佚名 2427 字 2020-08-18

華鼎山出了閨門,只見家人慌張稟告道:「老爺,外邊汪朝奉同一斯文的相公,跟一家人,特地來在外面,要請老爺出去講話。」

華鼎山心中著了一驚,心想,必是那當珠之人,同汪朝奉前來贖取是寶。即向家人道:「你出去請他們少坐,待我就來。」

家人領命走出來,請了汪朝奉同樹春主仆三人一同入內:只見奇花盆景,排列兩旁,朱漆描金,萬字欄桿,東西四扇大門,堂上懸著三字匾額,高掛珠燈,中間一架名人描寫的圍屏,排下八張太師座椅,兩旁廳壁上掛著落款丹青名畫,上面有一對聯寫得:堂前富貴千年樂閨閣為榮半子存樹春看了點一點頭笑道:「原來華老並無男子,單生一女。」

三人來至廳中,分賓主坐定。家人待過茶,並不見華鼎山之面,三人只得坐等一會兒;又不見華鼎山出來,汪朝奉向樹春道:「大爺請便了,待我入內看看動靜。」

即走到書房中一看,只見華鼎山在那床上睡得正熟,汪朝奉忙叫道:「東翁還在此穩睡么?幸得我跑進來看,若不然等到明早,還不見出來。東翁快出去,杭州柳大爺方才在典中贖取明珠,銀票收過的了,晚生同他來此間拿齲」華鼎山道:「曉得了,恐當里有事,你先去罷。待我拿出來付他便了。」

汪朝奉道:「如此晚生告辭了。」

即走至廳上向樹春道:「大爺請坐片時,東翁就取出來交還,大爺不必介意,我要先去。」

汪朝奉別了樹春而回,那樹春只得耐性又等許久。又不見華鼎山出來,心下想道:「華老雖開典當,還欠明白當中規矩,當物哪里帶得回家,若然如此,贖當之人,俱著到家贖齲」柳興在旁道:「大爺當珠在當鋪贖當,怎又到他家來取贖?這等怠慢!等到半日,還不見半個人影兒,口若渴亦不見一杯茶吃。」

樹春罵道:「休要多言。」

柳興心中大怒,正在那里自言自語,不一刻只見鼎山出來,樹春立起身拱手道:「老先生出來了么?」

華鼎山道:「豈敢。」

二人見禮,分賓主坐定。家人奉茶明白。華鼎山即開言問道:「未知相公居住何處,尊姓大名?」

樹春道:「晚生敝居杭州錢塘縣,姓柳名濤字樹春。」

華鼎山道:「久仰久仰。不知相公到嘉興為著何故?」

樹春應道:「晚生只因要尋訪一故舊之人,所以特來貴地,昨日曾將一粒明珠在寶典當了五十兩銀子,今日特來取贖。銀標已經交過汪朝奉,說明珠被老先生帶回府去,故來造府打攪,驚動高門。」

華鼎山先前原來意要兌去此珠,今見樹春此言,心中一想,待我且含糊答應,看他如何?即說道:「昨日那粒珠子,一滑溜在地下,我著了慌遍處搜尋,並不見影蹤。」

樹春聽見此話驚得一身冷汗,忙問道:「老先生到底將明珠怎樣了?」

華鼎山道:「其實落脫了。」

柳興埋怨道:「小男勸大爺不可當此珠子,大爺你不肯聽,今日做下此事,怎生是好?」

樹春心中懊恨罵道:「老賊,你好好將珠付還我!看你一口混賬胡言說話,有意存心要謀沒此珠是實。只是不可想錯了念頭,這珠是先王欽賜我祖,傳家數代,價值連城。」

柳興道:「我勸你快將珠子取出,不要起了歹想念頭,若然惹動我們的氣,那時節想你一門家產盪盡,亦難賠償此珠。」

華鼎山道:「珠子實在脫落不見,是我失手了。願賠銀二百兩,求相公諒情。」

柳興道:「就是二萬兩亦不能夠的。總要向你討得珠子就罷。」

樹春見鼎山著實不還,況又事出其間,無奈何,只得用言勸解他。鼎山還是搖頭推辭脫落,願賠銀兩,惹得柳興一時大怒,一巴掌打將過去。把華鼎山推下座椅,按倒在地,用腳踏住,正要打下去。樹春連忙止住道:「不要打他。」

柳興方才住手。那邊家人忙向前扶起道:「老爺,何不拿出來與他?免致被他吵鬧。」

華鼎山道:「不要多言,快扶我到書房中去。」

樹春上前攔道:「慢走,還是要拿出來么,抑是不肯?」

華鼎山道:「其實脫落,不敢相欺。」

樹春大怒道:「你也不識時務,真是蠢才。」

用手將華鼎山按倒在地,踏住背心,眾家人見主人被樹春踏住,大家即要上前來救,被柳興用拳打得眾家人東跑西走,逃的無影無蹤。那華鼎山被樹春踏住腳下,要爬起來,又不得起來,被樹春打得如殺豬一般叫喊。樹春一邊打,一邊問道:「你這狗奴才,還是要拿出來么,抑是不肯?」

華鼎山發怒道:「呵唷!打壞了,連筋骨都斷了,還要拿出什么來?」

樹春道:「你還假呆么?我說就是那明珠拿出來。」

鼎山被打不過,疼痛難當,想要脫身,遂答道:「你且放手,待我入內取出來罷。」

樹春道:「也不怕你不拿出來。」

把腳一放,那鼎山爬起身來直跑入內。家人忙將門一重重關好,鼎山跑到書房,哮喘倒在床上。主仆二人在廳堂,又不見他拿出來,即將一雙楠木的八仙桌,兩手一搖,捺斷兩雙支腳,拿在手中。將廳上所有桌椅,桌上所擺玩器等件,盡行打得粉碎。就是壁上掛起名人山水字畫,也一盡撕破。卻說二小姐素貞,正在花園中練習武藝,一時口渴,差使女小桃去外邊取一杯茶止渴。小桃領命,來至前邊,聽見外廳上家伙乒乓響動,停足靜聽,外邊罵道:「快拿出來,不然,通屋都要拆散了!」

心里疑惑,為什么事房屋都要拆了?連忙放下茶盤,走至屏風後一看,但見兩個少年,打得廳堂之上落花流水,甚為不堪。一時發怒,不問長短,將角門內的門閂抽出來,跑至廳上,手指樹春罵道:「你是何處光棍,因為何故打得我家廳堂如此狼狽?」

柳興道:「那個不干你事,若然再要多言,照老爺的拳打殺你這丫頭。」

小桃罵道:「放屁!你欺負我,我家還有二小姐在花園內習刀槍,倘我家二小姐知道,那時把你兩個小畜生架火燒了骨頭。」

樹春大怒叫:「柳興把此小賤人打下幾個巴掌。」

柳興正要打下,那小桃連忙飛起一腳,照柳興面上撻來,柳興將身讓過,用手接住,只見小桃一時立腳不住,仰跌在地中。柳興道:「如何?我叫你不要管閑事,靠你一個小油嘴,會言兩句半的話,又會起飛腳,如今還有什么話說,一並說來!」

小桃道:「兄弟放我起來,小婢實在不曉得何事吵鬧廳上,望兄弟勿怪。」

柳興道:「既然不曉得何故,為什么乒乓跑出來相罵?慢些放你起來,我還要細看一雙好雪白的大腿,方放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