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雪夜苗嶺道(1 / 2)

從劍河到鎮遠,山路都是在苗嶺山脈中穿行,過河越澗,爬頂下坡,其間苦不是現代都市人能夠想象的()。

兩個小時後,劉一民和警衛營終於趕上了李清率領的三

三團的基礎部隊是七營,是原來湘江邊整編時候的老三營改稱的,底子是紅一、三、五軍團滯留在湘江東岸的干部戰士()。這些干部戰士都是從中央蘇區一直打到湘江邊的紅軍精銳,什么惡仗、硬仗沒見過啊?所以湘江整編後能迅速形成戰斗力。用老紅軍戰士的說法就是在湘江邊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怕什么千難萬險呢?加上歷經西延整訓、占領通道、小水、溪口戰斗的考驗,部隊的凝聚力、戰斗意志、戰術水平都已經上升到了一個新水平。如果說原十八團的六個戰斗營是這支部隊由團到師、到軍團一直到後來解放戰爭的百萬大軍的骨干的話,那么現在警衛師一團的一營、二團的四營、三團的七營,也就是後世俗稱的老一營、老二營、老三營,就是骨干中的骨干。這三個營在湘江邊整編時候的每一個戰士,只要活到新中國成立的,沒有一個不是團以上干部的。所以,後世軍史談及這三個營,都是與中央紅軍的紅一團、紅四團等骨干部隊並稱,謂之我軍的種子部隊。

而五團的基礎部隊十三營,是小水戰斗後組建的五營,也就是後世軍事史上常說的老五營,雖然組建的比老一營、老二營、老三營、老四營晚了一點,但底子是老紅軍連隊,加入的新戰士也是湘軍精銳,訓練有素,經過劉一民嶄新的從軍理念和戰術思想的熏陶,進步很快,在溪口戰斗中打出了自己的威風。現在雖然改稱十三營。但干部戰士都習慣稱自己是老五營。

劉一民趕上三團、五團的時候,見到部隊行軍井然有序,尖兵、兩翼、連隊間銜接都安排的很周密,隨時可以投入戰斗,就感到穿越以來20天地心血沒有白費。在自己的影響和帶領下,這支部隊已經脫胎換骨,早已不是湘江邊被敵人追擊得精疲力盡、彈盡糧絕的樣子了,而是成了張開利口的下山猛虎,隨時准備去戰斗、去拼殺,去吞噬敵人的生命。

看見師長帶警衛營上來。戰士們自發地讓開道路,讓劉一民他們先過。

當走到七營行軍行列前時,三團長兼七營長陳大勇一聲口令,全營立即停止前進,戰士們齊刷刷地向左轉,持槍齊胸,行注目禮()。

看的劉一民心里一陣恍惚,似乎回到了後世電視上國慶閱兵的場景中。

望著七營戰士們渴望的眼神,劉一民停止腳步。來到七營隊列前,從排頭到排尾,給第一排的每一個戰士重新整了整軍裝,然後站到隊伍中間,大聲說道:「同志們:中央軍薛岳八個師參與圍剿中央蘇區,又一路追剿紅軍主力,血債累累,我們有數不清的親人、戰友倒在他們地槍口下。現在他們又追到貴州來了,我們報仇的機會也來了!我要率領你們去給他來個迎頭痛擊,看看是我們中國工農紅軍中央警衛師的刀鋒快。還是號稱**精銳的中央軍拳頭硬。你們有信心沒有?」

戰士們齊聲吼道:「有!」

陳大勇馬上振臂高呼:「打垮中央軍,為蘇區鄉親們報仇!」

戰士們馬上齊聲呼喊:「打垮中央軍。為蘇區鄉親們報仇!」

等戰士們喊聲停止。劉一民又吼道:「七營是一支光榮地部隊。是全師主力中地主力。戰小水、戰溪口。提起老三營。湘軍聞風喪膽。戰友們哪個不誇、哪個不贊?我們要繼續發揚老紅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地戰斗精神。把老三營地傳統發揚光大。敢於在槍林彈雨中沖鋒陷陣。百萬軍中取敵上將首級。以一當十。以一敵百。把所有敢於阻擋我們前進地敵人踩在腳下。大家回答我。你們能做到么?」

戰士們地情緒已經被煽動地到了白熱化地程度。齊聲吼道:「能!」

劉一民大手一揮:「目標:打垮敵中央軍薛岳部。出發!」

若干年後。身為共和國開國上將地陳大勇撰寫了一篇回憶文章。題目是《劉帥帶我去戰斗》。對這次行軍路上劉一民即興鼓動演講地情況做了非常真實、非常精彩地描述。文章最後是這樣說地:「劉帥、劉一民同志帶著警衛營走了。全團干部戰士凝望著他那高大挺拔地背影久久不能平靜()。是地。劉帥說地對。薛岳中央軍攻蘇區、追紅軍。欠下了累累血債。現在該是我們去和他們算賬地時候了。戰士們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槍。嘴里念著犧牲了地戰友、親人地名字。淚流滿面。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拼殺。我知道。戰士們心中已充滿了怒火。斗志高漲。在這樣地部隊面前。任何敵人地結局都只有一個。那就是被消滅!」

劉一民率領警衛營打著火把快速前進。身後是後衛地三團、五團行軍行列。火把在夜色中地山道上蜿蜒曲折。遠遠望去。就象是一條奔騰翻滾地火龍。很是好看。

下雪了,寒風舞動著雪花,在空中飄飄揚揚地。很快滿山遍野一片雪白。

劉一民心道,這雪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增加了行軍難度,戰士們更辛苦了。

果然,在一個山坡下,遇見了幾個掉隊地戰士。劉一民讓警衛營長張海濤去問一下是怎么回事,張海濤回來報告說是一個女戰士走不動了,在歇腳,其他幾個是保護她的

劉一民感覺很奇怪,全師總共五個女戰士,兩個是在新圩救下來地護士,一個是吳征的老婆,她們都在戰地救護所,應該有騾馬的。另兩個是槍械修理所所長曾照的夫人和女兒,更是優先配備騾馬。怎么會走不動呢?

走過去一問,才知道自己太官僚了。原來,胡老虎和王同生第二次去通道給步槍加裝望遠鏡時。不但帶回來了工程師曾照一家,還帶回來個叫唐星櫻的姑娘。她不願意去戰地救護所,暫時分配在後勤處。因為是一般戰士,沒有配備騾馬。

看見驚動了師長,紅軍女戰士唐星櫻不好意思了,掙扎著站起來繼續走。剛走幾步就不得不停下喘口氣,旁邊幾個保護他的戰士急得手足無措。畢竟她是女的,紅軍隊伍戰友間雖然親如兄弟姐妹,但男戰士背女戰士,那只有在女戰士負傷地情況下才會發生。現在的情況讓男戰士們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只好眼巴巴看著著急。

劉一民讓李成毅把他的棗紅馬牽過來,上前抱起唐星櫻就放到了馬上,羞得唐星櫻眼淚都快出來了,低著頭一聲不吭()。

劉一民交待李成毅照顧好唐星櫻,警衛營帶上那幾個保護唐星櫻的戰士就繼續行軍

騎在馬上,不,准確說是坐在馬上的唐星櫻,怎么說呢?說心如鹿撞吧。有些讀者就會說豫西山人凈瞎說,黑天雪地的,凍都凍死了,那還有其他心情。說感到很羞愧吧,豫西山人自己都覺得說不通,長征年代,環境殘酷,如果掉隊,結局可想而知。騎一下首長的戰馬又怎么了,只要能跟上隊伍就可以活命。談不上什么羞愧不羞愧。總之,坐在馬上的唐星櫻心情是很復雜的。

唐星櫻出生在廣西桂林一個書香門第。父親在當地頗有聲望。所以,唐星櫻從小就受到了在那個時代來說稱得上良好的教育了。特別是民國後風氣大變,唐星櫻地父親也就不象過去一般讀書人那么保守,只讓孩子們學《四書五經》,而是把她送到了新式學校讀書。接受了新思想的熏陶。所以,年滿16歲的唐星櫻。不但長的亭亭玉立、花容月貌,而且思想進步。精於待人接物,一副大家閨秀的

那個年代。女孩子都出嫁早,如此出眾的唐星櫻自然是許多人追逐的對象。最後,他父母決定將她嫁給桂系一個高級軍官的兒子。要是別人,唐星櫻說不定就答應了,女孩子總是要嫁人的么,況且父母一定也是精心挑選、一心一意替自己考慮地。但是這個人不行,唐星櫻對他太了解了,外表上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內里卻是狠毒無比,唐星櫻曾經親眼看見他打死過一個家里的丫鬟。那惡狠狠的眼神,那揮拳猛擊的姿勢,還有小丫鬟臨死時凄慘的呼叫,曾經讓唐星櫻多次從睡夢中驚醒。因此,眼見怎么說父母也不相信,婚期也越來越近,一氣之下,唐星櫻便將隨身衣服包了個包裹,離家出走到處打仗,東躲西藏的,就到了通道,遇見胡老虎的騎兵,跟著就來當紅軍了。

參軍這幾天,唐星櫻感覺一切都很新鮮,紅軍部隊和她家門口住的桂軍相比,別的不說,單是不欺負新兵、不欺負女人這兩點,就讓唐星櫻感覺自己當紅軍當對了。因此,積極性很高,每天和男戰士一樣訓練,一樣忙活()。後勤處長吳征幾乎每天表揚一次,樂地小姑娘臉上的酒窩每天都盛滿了笑意。誰知道這一長途行軍,才知道當紅軍這么受苦,那要是打起仗來,豈不是更苦更累么?越想越怕,越怕腿就越軟,走著走著就走不動

結果自然是掉隊了,戰士們沒辦法,只好留下幾個人保護她。幸虧遇見了師長,騎上了他地戰馬,這下好了,不用跑路了,能跟上隊伍了。

再看看旁邊的紅軍戰士,都是冒著風雪前進,根本就沒有人叫苦叫累,唐星櫻感覺還是自己不爭氣,拖累部隊。要是自己從小多吃點苦,走這么遠的路也就不算什么了。看來,當紅軍,鬧革命,可不是嘴上說說、喊喊口號、在街上游行游行就行的,是需要吃苦受累、流血犧牲的。自己需要磨練,需要經過戰火考驗,才能成為一名合格地紅軍戰士啊。

想通了,腿也不軟了,但是忍不住就想用眼睛看看師長。

唐星櫻是第二次見到劉一民了。頭一次是在菁蕪州警衛師成立大會上,干部們給所有的新兵戴紅花地時候,唐星櫻在很近的距離上觀察了一下被戰士們傳地神乎其神的師長。是不錯,英俊挺拔。眼睛里有一種說不出地魅力。不過看年齡也就20多一點,不像是沖鋒陷陣、決勝千里的將軍啊,倒像是一個留學回來的洋學生啊!這一次見面雖說是零距離接觸,但劉一民抱她上馬的時候,她羞得眼睛都閉上了,只感覺劉一民身上的熱氣吹到了自己臉上,暖洋洋的、麻酥酥的,很舒服。現在騎在馬上,腿腳閑了,腦子卻忙乎開了。總是想看一眼走在隊伍前面那個高大的背影。

他好有勁啊,剛才輕輕一抱,就把自己送到了馬上。要是沒有戰馬,他會不會一把把自己撂上肩膀,扛著行軍呢?自己會不會在他背上睡著里給他定親沒有。不知道誰家閨女會有那么好的福氣能讓他看上。

想著想著,唐星櫻就覺得自己的心在嗵嗵亂跳,臉也有點發燒,四下看了一眼。還好,大家都在行軍,沒有人注意自己。

唐星櫻心里罵了一聲傻丫頭,想什么呢?就開始集中精力騎馬了()。走了一會兒,就感覺有點冷,好像雪花凈往自己地脖子里鑽。再抬頭往前面一看,那個人還是走在隊伍最前面,步伐依然那么有力,嘴里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死人,也不知道來問問我冷不冷。」嘀咕完。馬上就羞得把眼睛又閉上了。

這個初雪的晚上,在黔東南苗嶺的山道上。雪夜行軍的紅軍戰士們,誰也沒有想到,他們的新戰友,那個漂亮得近乎於天仙的紅軍女戰士唐星櫻,把自己的心給放飛了。再也收不回來了。

此刻的劉一民,越走越感到問題的嚴重:寒冷不說了。關鍵是大雪越下越大,掩埋了道路。前面一片白茫茫地,看一會兒眼睛都會看花。一不小心就可能滑入深澗,摔得粉碎。可是也不敢讓隊伍停下來,一旦停下來,這么大的風雪,戰士們肯定會被凍僵的,甚至身體素質差一點的都有可能被凍死。沒辦法,他只好自己走在前面,不停地折些樹枝,插在路兩邊,給後續部隊引路。

不知道前面的部隊怎么樣了,但願先出發的部隊已經走出了這該死的山道。

好像要回答他的問題似的,又走了約十里遠,在一道峽谷里,就遇見了蔡中率領的師直屬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