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54章(1 / 2)

賈母感嘆道:「姐妹兩個幾十年了還能在一起開開玩笑說說笑話,也不容易啊。也是你們嫁得近,我如今是再找不到可以一起說笑話的老姐妹了,我也沒事做,就天天跟孫子孫女一起玩,聽他們說笑話,閑了抹抹牌,哪有你們這樣有意思。」

「老太太這樣過得才舒服呢,我們整天就是瞎忙活。」林白氏笑道,「其實我跟她也好些年沒見了,雖然嫁得近,不過有事沒事的派個婆子送送信送送東西,也不大見面。到底是兩家人了。」

容白氏也道:「可不是,如今到底是兩家人了,總覺得去小姑家里玩一會子都比去自己姐姐家名正言順似的。」

賈母道:「正是這個理。」

薛姨媽干咳了一聲,岔過話題去,問黛玉道:「你如今就要有嫂嫂了,之前瞧過沒有?緊張不緊張?」

「瞧過了,嫂嫂是再好不過的姑娘,同我也算投緣,何況有嬸娘在呢。」

便是賈母也不得不感嘆一句林沫對黛玉想得細致。雖說女孩兒在家里地位尊崇,姑嫂之間怕是小姑占了上風,但是黛玉如今無母,孔靜嫻嫁過來是如嫂如母的,她又地位高,若是個脾氣『性』子不好的,黛玉同她有了什么沖突,說起來還真會有人覺得是黛玉的錯。如今叫了林白氏過來,又有黛玉一口一個嬸娘,承認了她林家長輩的地位,那么真說起來,林白氏可以算得上是孔靜嫻的婆婆了——有婆婆在時,姑娘家的地位還真是不可容日而語,當年王氏嫁進來時,要在飯時服侍她同敏兒用了飯,才敢自己下去吃飯。自己嫁到賈家來時也是從重孫媳『婦』做起的,一代一代地服侍上去。她給敏兒找婆家,也是喜愛林家人口簡單,自己寶貝女兒不用受這苦。

寶釵笑道:「你往常里常說羨慕我有媽媽哥哥,如今自己也得了,可高興了吧?」

幾人正說著笑話,忽然林可家的匆匆進來:「太太,秦王妃來了。」[]紅樓之林氏長兄54

「秦王妃怎么不是往公主府去的么?」林白氏站起身道。她對於朝廷的事是從來不管的,林沫頗得三殿下賞識的事她也就聽著笑笑,橫豎外面的事本來就是男人管的,她們一知半解的說著什么話,哪里錯了可就不好了。

容白氏提醒道:「沫哥兒不是在秦王殿下手底下當差么?許是因為這個。」心里卻暗暗發疑,即便如此,也沒有王爺去公主府,王妃來侯府的規矩,又不是北靜王同林沫的私交在皇後那邊報備過的關系。

秦王妃呂氏體態豐腴,滿臉喜氣,由丫鬟婆子們簇擁著進來,妝容華貴眉眼飛揚,頗是大氣,她一進來先是道:「我們王爺往皇姑祖母那里去了,我說我,他說怕是要打擾林夫人林姑娘的,我說怕什么,侯爺不是給咱們下帖子了么!林夫人不嫌棄吧?」

「哪里敢哪里敢,王妃一來,我們家里頭真真蓬蓽生輝呢。」林白氏忙讓座。原先在這里的女眷中,賈母雖然品級不是最高的,但是年紀大輩分高,又是貴妃的祖母,容白氏等等幾個一品誥命奉她坐了最上座,然而秦王妃來了,座位便要有個變動,探春同迎春兩個忙上來扶著祖母挪動,聞歌紫鵑幾個麻利地奉上了茶水。

「這兩個是榮國府的姑娘吧長得真真水靈,老太太會調理人。」秦王妃眉眼一彎,笑容可掬,賈母連聲說「過獎」。倒是寶釵坐在位上,有些淡淡的。她往常同三春一起時,總是要處處勝一籌的,然而今兒個母親也在,她的座位按著薛家的份位來的——竟還在迎春之下。

呂氏又一眼瞧見了黛玉,笑道:「我今兒是開了眼界了,原來有這么俊俏的姑娘!」拉著她的手問道,「你是哪家的?」

林白氏忙道:「回王妃的話,是侯爺的親妹子。」

「怪道!」呂氏問黛玉,「你如今多大了?可曾讀過書?」

「回王妃的話,今年十三了,在家里閑著沒事做,讀了幾本書打發時間。」黛玉低頭答道。

「十三啦,比幾個皇妹還要小一些呢,到底是靖遠侯的妹妹,這通身的氣度。」她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黛玉,「你得了空子,就叫你嬸娘同哥哥嫂子帶著到我家里來玩,我閑的沒事做的時候也跟著我們家那兩個小子學學字什么的,正愁沒得人說呢,我們王爺總說我半瓶子水到處搖。」

一時間許多人都笑了,黛玉道:「王妃真是快人快語,我得了空子,一定去叨擾王妃。」她瞧得出來呂氏在親近她,雖然不明白為了什么,但是順著說總不會出差錯。

倒是有不少『婦』人在心底疑『惑』,秦王如今只有兩個側妃,雖有了兩個嫡子,但是以他的歲數,仍舊算得上是子嗣不豐,也許王妃是在

卻聽得呂氏笑道:「什么叨擾!我今兒過來才叫叨擾呢!」又對林白氏道,「真是個可人疼的丫頭啊,我要是有這么個閨女,那日子就有意思多了。」

林白氏這才松了口氣:「丫頭就是要比小子貼心一些。我說出來不怕王妃聽了笑話,她雖然只是個侄女,可是在我心里頭比兩個小子還上心呢。」

「小林太醫如今也是在太醫院當差啊,真是虎父無犬子,前幾日我們家博徵氣血不順,叫了兩三個太醫來都沒得用,小林太醫當機立斷給刮了痧,博徵才好了。我就想起我小時候老咳嗽,嚴重的時候連血都能吐出來,還是林老先生給我開了個方子,吃了好幾年好了。你們家兩代人都是我們家的恩人呢。」[]紅樓之林氏長兄54

「食君之俸,忠君之事罷了。這就是他們的差事,王妃也太抬舉我們家了。」

「原先看到靖遠侯進京來,還是一鳴驚人地一出手就是個狀元郎,我還同我們家老爺說呢,林老太醫的幾個公子莫不是要走考學的路了?那還真是太醫院的損失。結果不成想,居然只有大公子一個。」曹尚書的夫人嘆道。

林白氏瞧了瞧黛玉的臉『色』,隨即笑道:「沫兒如今的父親是探花郎,他做兒子的會念書沒什么,我們老爺就是抓『葯』開方子的,涵兒澈兒自然是要繼承祖業的,就是他們還小,還沒學到多少東西呢,我還擔著心呢。」

「林氏一門聖手,夫人太過謙了。」呂氏道。

幾個人正說著話,小廝丫頭們來報,大爺迎了大『奶』『奶』回來了,正要拜堂呢。林白氏眼里的失落一閃而過,招呼道:「酒席也快開了吧?叫澈哥兒同嘉哥兒幫著擋一擋——算了,申寶,你跟三爺說,他給多擋點子酒,嘉哥兒還小呢。」

「澈兒不是就住在太醫院里頭么,雖然今兒告了假,也不好喝太多的吧?」容白氏道,「你別擔心嘉哥兒,今兒個來的都是有分寸的,他喝一些有什么關系。」

呂氏道:「不是北靜小皇叔也在么,有小皇叔在,估計也沒人敢鬧得太凶。」

「既然他們爺們也開始熱鬧了,咱們這兒的戲也開了吧。坐著怪無聊的。」林白氏問了一聲,見沒人反對,便沖外頭看了一眼。聞歌立刻捧了戲冊子上來,林白氏先捧給呂氏點,呂氏推辭了兩遍,見實在辭不過,便點了一出《魯智深醉鬧五台山》。

「這倒是寶姐姐最愛的戲。」探春笑道。

「這出戲排場極好,詞藻又妙,你聽一聽就知道了。」寶釵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

呂氏道:「我也聽不出來戲好與不好,只是昨兒個沒睡好,不想點太吵鬧的,怕腦仁疼,這一出聽聽倒也罷了。」又叫賈母等點。賈母為了難,隨口說句「今兒個我們是客,該主人家先點」,把戲冊子又推給了林白氏。

林白氏未曾開口,容白氏道:「我這老姐姐,幾十年了都不喜歡聽戲,叫她點總要弄點稀奇古怪的東西來,別人家里頭養戲班子,她也養,天天看看人家小姑娘長得俊不俊,嗓子怎么樣她是不管的。「說得滿座哄堂大笑起來。

賈母奇道:「真的一丁點子戲都不聽?「

「聽也是聽的,聽不懂罷了。」林白氏老實承認,「別人聽戲。我就在旁邊看看,有人上來扮丑我就笑笑,看不懂了也能打發時間。」

呂氏笑了起來:「就沒見過夫人這么實誠的人。」

『我有多少斤兩,長著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不懂裝懂,懂戲的行家在背後頭看著笑話,那才是真丟人呢。』』林白氏施施然笑道,把戲冊子交到聞歌手上,「請榮國府的老封君點戲,就說,今兒個是您外孫子大喜的日子,林太太不懂這個,怕鬧笑話,讓她看林姑娘吧。」

聞歌去學了一通,賈母笑了起來:「若果真如此,我也不客氣了。」遂點了一出《鬧天宮》。林白氏扭頭瞅了一眼呂氏,呂氏倒是渾不在意的模樣:「這樣的日子,是要這種戲。「又說,」且開戲吧。」

熱熱鬧鬧地開了戲,幾個人又無聊地說起了孔靜嫻的嫁妝,艷羨了一番,賈母笑道:「到底孔家是大家。又是郡君,這樣的排場真叫人開眼。」呂氏道:「女孩兒的嫁妝,看娘家的情況,也看家里人的重視程度,孔家雖說世家,若非景寧表妹被皇姑祖母捧在心尖上寵著,也難得這么多!皇姑祖母對景寧表妹真不是說的,我來之前王爺同我擔心呢,說不去姑祖母家要不要緊,姑祖母聽到了跟我說,什么皇姑祖母家侯爺家,以後都是一家人,這不,我就厚著臉皮來了。」

曹尚書夫人道:「可不是這句話,靖遠侯打今兒起不就是公主的孫女婿了?」

林白氏笑道:「如花似玉的女兒,擱誰家都是寶貝。因著女兒的嫁娶,兩家成了親戚,可不就是緣分?」

曹夫人忽然瞧著賈母道:「說到嫁妝,我忽然就想起來了,那時候榮國府的大姑娘嫁給探花郎,也是鋪了一地的嫁妝,就跟昨兒個似的。」

賈母一聽,也不覺想起女兒來,把黛玉摟到懷里道:「我生了三個孩子,最疼的就是她母親。可惜」探春等忙勸道:「老祖宗勿要傷懷,今兒個是林表哥的大喜日子,說這個——「

賈母依言止了淚,只是依舊唏噓了幾句:「但凡有女兒的人家,誰不當塊寶我當年也是恨不得把家當都掏出去給她置辦嫁妝了。」

林白氏看著大家頗是意味深長的眼神,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她宛然笑過,握著迎春探春幾個的手說:「老太太疼女孩兒,我們都看在眼里呢不是?看把小姑娘調養的,又水靈又懂事,瞧著就叫人喜歡。日後也不知道給哪家有福氣的呢!」

做長輩的開小輩這樣的玩笑其實雖有些過,但是今兒個這樣的日子,迎春寶釵又到了這年紀,說說倒也可以一笑而過,幾個夫人都笑了起來,尤其是想起賈母先前說的家里女兒嫁妝豐富的話,笑得越發意義深遠。

容白氏也握著迎春的手,問邢夫人:「這個是夫人的女兒?看模樣就溫順。」從手上褪下一個鐲子來,「真叫人喜歡,這個鐲子你收著,你林妹妹也有一個,她的是她嬸娘的。」

邢夫人忙拉著迎春道謝,一邊說太過珍貴不肯收,一邊要推辭。

容白氏道:「我喜歡這女孩兒。」一邊沖林白氏笑了笑,林白氏微微搖了搖頭,姐妹兩相視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賈母感嘆道:「姐妹兩個幾十年了還能在一起開開玩笑說說笑話,也不容易啊。也是你們嫁得近,我如今是再找不到可以一起說笑話的老姐妹了,我也沒事做,就天天跟孫子孫女一起玩,聽他們說笑話,閑了抹抹牌,哪有你們這樣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