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64章(1 / 2)

卻說那賈璉,雖是得了林沫的提點,暫時放下了心,然而臨了柳湘茹來的一出卻叫他大為光火,回了宅子就先同鳳姐抱怨了幾句。王熙鳳素來是火爆脾氣,雖然因為有了哥兒收斂了不少,但也架不住賈璉一口一句地「你那個好表哥」,登時就來了氣:「我的好表哥?他姓薛我姓王,哪里有什么關系?難道你能跟他脫了關系?你現在嫌麻煩了,當初用我們王家的錢,吃我們王家的飯的時候怎么不嫌了?」

賈璉本就不愉,原先倒也不敢逆著她的意,只是鳳姐低眉順眼了這么些天,他一時倒也狂了:「你張口閉口你們王家,難不成還當自己是王家大小姐呢?若是王大人真是你爹,咱們用得著連著兒子姑娘一起縮在這小院子里受著二太太的施舍?」

鳳姐氣得臉『色』發寒,喊打喊殺起來,兩人吵得小哥兒哇得一聲哭出聲來,隔壁屋子的大姐兒聽到弟弟的哭聲,也受了感染似的嚎啕大哭,兩個小祖宗的『奶』媽們連忙哄著,平兒見勢不對,借著要去哄哥兒避了出去。

鳳姐到底是做娘的,聽見寶貝兒子女兒的哭聲就冷靜了下來:「我也不同你爭什么,橫豎薛表哥做下這事的時候,我好端端地在院子里頭呆著,沒出去陪著二太太興風作浪,你還要我怎么樣呢?」

賈璉自知理虧,只能一口一個好『奶』『奶』地陪著不是,兩人都想起前些年動輒動刀動槍的模樣,心里也覺得好笑。

第二日起來,先按林沫提議的,叫平兒親自回了趟王家,同王子騰夫人史氏說了,也沒敢說什么事,只說姑爺想放手做點正事,偏偏老太太二太太還想讓姑爺幫著打理內務,姑爺又不敢說,姑『奶』『奶』想請太太幫忙勸勸老太太。

王熙鳳小時候就跟著史氏的公公,老人家偏疼小孫女兒,打小當男兒教養,史氏也沒有閨女,鳳辣子又嘴甜,擅長『插』科打諢,是以她也拿鳳兒當自己姑娘看,聽了這話也沒想別的,同平兒說:「這才是當家的男人該做的事,你們『奶』『奶』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不過這到底是賈家的家事,史氏雖然也姓史,同史太君卻不是一家,如今四家之中,唯有王子騰當著實職,她說話雖有些分量,卻也不是能輕易去駁史老太君的,說到底,鳳姐不是從她肚皮里頭出來的,她雖然心疼,但是也沒有心疼到那份上去。

但是鳳姐既然都巴巴地派了平兒親自走了這一趟,史氏若是推脫那也不像話,於是借著鳳姐家的小哥兒抓周定名兒的時候往榮國府走了一趟,當著史太君的面兒握著侄女婿的手殷殷切切地叫他好生當差:「家里的俗務你也莫沾手了,你看看哪個做大事的成天管這些?遠的不說,你自家二叔可曾理過這些?便是你大舅子,這么不中用呢,我寧可他天天在路上閑逛也不要看他這么小家子氣!你伯父說啦,好好地當差,你父親又有爵位在身,將來我們老兩口可指望著養了鳳丫頭一場享享你們的清福呢!」[]紅樓之林氏長兄64

賈母笑道:「怎么跑我們家來教訓孩子了呢?璉兒最近天天去當值,當了爹的就是不一樣。她叔叔給侄孫子想名字了沒有?」

「哪里輪得到我們取名字!璉兒盼兒子盼了不知道多少年,便是沒考上學,憋也得給憋出個像樣的名字來不是!」史夫人笑微微地道,「我是不認識幾個大字的,她叔叔就是寫了信回來,我難道看得懂?」

一群人笑開了,賈母道:「難怪鳳丫頭一張伶俐嘴,老二家的同薛親家卻是一聲不吭的,我還說姑侄三個怎么這么不像呢。原來是跟你學的。」

鳳姐心知嬸娘在替賈璉說話,忙道:「老祖宗昨日還誇我嘴甜呢,今兒個嬸娘一來,我就不討好了。倒是我得替我們二爺說句話,最近這陣子二爺去當值可從來不敢落下過,連家務事都沒功夫搭手,一直是二太太勞心勞力。」

王夫人忙笑道:「也沒什么大事,他們做男人的,該做些正經事才好。」鳳姐前度掌家時把她的老人可拆了不少走,借著園子里有老婆子晚上賭牌的由頭好好地給了她一頓苦頭,偏偏自己手底下的人不爭氣,她也只能咬牙認了,只是心里憤憤。好容易趁著鳳姐生孩子把掌家的事兒接手過來,可不想再讓她得手了。

賈母只覺得頭疼,又不能說有事非得叫賈璉做,心里只怪史氏多事,又暗暗生疑,不懂她平白無故地怎么問起了璉兒的事情。

暗地里同鴛鴦一說,鴛鴦勸道:「老太太多慮,依我看,璉二爺同二『奶』『奶』倒不像是要推脫的,不看今兒個在二太太面前說的話?倒是二太太像是不放手的樣子。要我說,王家太太倒也不像是來管閑事的,王大人要二爺奮進倒是有可能。」

賈母心想也是,如今四大家族中年輕一輩入仕的本來就少,賈璉本也是個游手好閑的,身上的一官半職還是賈赦替他捐的,只是他這些時候難得的勤奮,居然也叫上司開了眼,本來就是世家公子,門路子多,若真心想做出點什么來,也沒人能攔著。

王子騰自然是興奮的,他沒有女兒,素來對鳳姐兒視如己出,如今侄女婿出息,他當然高興,同時也心有戚戚。如今皇上愛用年輕人,前有林侯意氣風發,後有柳郎浩然正氣,便是容二,也是聰明果敢,幾回遇到都是不卑不亢謙和有禮的,他們四家到如今,出了個認真當值的居然就算出彩了,還真是讓人不得不嘆。

賈家的下人口風不緊是半個京城都知道的,水浮自打從林沫那兒得知了還能這么著也挺高興,叫家里人打探打探消息。聽說了一些碎語,心里頗是難耐,然而等了幾天也沒等到林沫有什么話要說。

他也說不准林沫是怎么想的,自己也沒把握能猜得透靖遠侯的心思,語氣旁敲側擊,倒不如直接問了清楚。

林沫像是訝異於他的光明正大,悶了半晌才緩緩道:「外祖母還沒覺得怕呢。」

還敢與甄家通信,說明賈母的心里還沒有把這個當回事,那么即便是攔下來信件,想來也是一堆暗話,算不得證據。何況人總要到最慌『亂』的時候才會不記得編好理由,現在拿到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只言片語,被倒打一耙的可能『性』更大。

水浮也不得不嘆道:「也是。」

「沒關系,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等他們跳坑就是了,不會太久的。」林沫笑了笑,說不出是高興還是無趣的模樣。[]紅樓之林氏長兄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