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115章(1 / 2)

進京述職的地方官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戶部查稅。

這稅是每年都查的,可從來沒一年像今年這么正式過,論理,他們在京里待上幾天,見見皇帝,走走關系,也就差不多能回去了,便就是賬目上有點什么,也早打點了關系,大過年的,誰願意折騰?只要不是那么明目張膽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今年不一樣,曹尚書提前發了話,三殿下親自管賬,皇上特特地派了人下來的,有什么紕漏,他壓不下來。

水溶親自請幾個地方官喝茶。

北靜王府向來是人來客往,水溶年紀輕輕的挺會做人,各方面的關系都處理得不賴,文人雅士來他府上以詩會友的不少,當官做宰的在他家里拉攏交流的也有,更有各家年輕俊朗的後生,水溶有些不足為他人道的怪癖,能入了他的眼的,自然有一分好前程。

但像今兒個這么壓抑的茶會,還是難得一見。

有丫鬟送了茶,一人一盞,再沒有多的。

「各位心里有數,小王今兒個請大家來,不是為了品茶的,各位遠道而來,也不是為了討小王這一杯茶喝。做官么,圖的難道不是封妻蔭子,名揚後世?就是沒那么遠大,平平安安地,發點小財,都是一個意思。」他坐在上首,開門見山地道,「這趟,小王奉皇上之命,助秦王查今年的稅,各位,不好看吶。」[]紅樓之林氏長兄115

他直截了當,倒也有人應道:「王爺,下官是個實誠人,不會繞彎路,這賬,這么多年都是這么做的,怎么今年就不行了呢?」

水溶笑了笑:「我說了也不怕各位生氣,這帳,今年就是不許這么做了,怎么了?」

能怎么樣?

查賬的是哪一個?是三殿下,人當年小小年紀的就敢手持尚方寶劍把江南的水殺成了紅『色』,那么多門閥世家人都不怕,還怕他們?前幾年,呂王妃的親表叔犯了事,呂將軍親自帶著人上門賠罪,說是賬,人傾家『盪』產地填上,只求三殿下網開一面。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偏偏水浮說了:「今兒個是岳父來求情,我開了這個先河,以後可怎么辦?」二話沒說,把老丈人給送了出去,把老丈人的表弟直接送到了刑部去。

在座的這些人,再親近,能親得過他丈人?

「我也不怕你們聽了生氣我們是兄弟。」水溶笑了笑,把玩著手里的茶盞,「三殿下怕過誰?」

是啊,水浮怕過誰?他雖然不是天王老子,但架不住他有個天王老子爹啊。

「我知道,你們當了這么多年的官,手上都有些門路,兩廣總督許昌遠的使者是哪一個?我知道,你家許大人是趙王殿下的老丈人,這么多年的經營,不容易。只是我倒是想請教請請教給各位呢,你們覺著,秦王這么興師動眾地查賬,要是誰都扳不倒,那不是雷聲大雨點小了?他的面子往哪兒擱?動不了你們上司,難道還動不了你們?這位大人,你覺著,要是三殿下沖你下手,許大人會不會為了你走趙王的門路?」水溶笑嘻嘻地,「我呢,同你們有些老交情,只是吧,要是有人為了稅的事兒來求我,送再多的禮,我也不敢收的。」

這稅的事兒,可大可小,說大,它是國之根本,說小,這么多年都過去了,也沒個人查。

可既然水浮這么大張旗鼓地把場子鋪開了,那就難辦了。

不免有人多心,這皇上還沒立太子呢,說不准的事兒,你三殿下這么招搖,萬一以後太子不是你,就不怕遭人妒忌?

可又有一想,現如今正是各個王子在皇帝面前各施神通的時候,三殿下現在為了『露』臉,肯定是要做出點成績來的,能輕易放過他們?

這么想著,便有人動了心思:「王爺,您消息最是靈通,不然給個准信,讓下官也好有個主心骨,這事,三殿下打算查到什么程度去?」

水溶抬了抬眼皮:「金陵知府賈雨村是吧。三殿下的心思,小王不敢『亂』猜,不過就一句話告訴你,我既然在這兒請你們喝茶,就說明事兒還有轉圜的余地,把賬填補上,別動不該動的心思,你好我也好,不然的話,殿下還能做到哪一步?左右不是吏部,就是刑部了。」

他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一年的賬填補上都難,何況這些地方官當了十幾年的地頭蛇?只怕傾家『盪』產也湊不上零頭。[]紅樓之林氏長兄115

水溶起了身,長身玉立,水『色』的外衫上滾著銀線綉的雲邊,說不出的好看:「各位,小王話說到這份上了,也算得上是對得起咱們這么些年的交情,該怎么做,你們自己回去琢磨琢磨。或者呢,給你們家大人呢去封信,我也不要你們立時給我答復,反正皇上的意思,是要留你們在京里頭過年的,咱們慢慢來。不急。」

他匆匆地送了客,來到後堂,林沫坐在輪椅上,已經無聊得開始撕他桌上的盆景葉子玩。水溶忙走了上去,把寶貝盆景護了下來:「這是干嘛呢,又沒人惹你,拿我的寶貝出氣做什么?」

「說完了?」林沫舒舒服服地在輪椅上找了個位子靠著,一手撐頭,笑眯眯地看著他,「一幫老狐狸,什么都不肯說是不是?」

再狐狸能有你狐狸?水溶在心里說了一句,道:「你明知道他們什么都不肯說,還要我白請這么多茶?」

林沫點了點頭:「請你給他們施施壓罷了。這么多人來,便是有心要投靠的,也不會當出頭鳥。他們精著呢,這一回,不過是告訴他們,別想多余的心思。」

「一個個地都不認,我們也沒轍吧。」

「誰說沒轍?」林沫笑笑,「六部會審,怎么會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