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1 / 2)

靜嫻進宮謝恩,自然是要盛裝而行的。她生得本就精致,那一道疤妝點好了,反而更添幾分顏『色』,現如今養了這些時月,體態更豐腴了些,倒是一改往日清冷模樣,添了幾分明艷貴氣,她本不信佛,此刻手上卻轉著一串佛珠:「你可以不去的。」

黛玉偏過頭去,挑了朵顏『色』鮮艷的紅石榴珠花,叫雪雁替她『插』上:「娘娘雖然不會怪罪,只是這樣不合時宜的事,怎么能由我們這樣的人家做出來,叫其他人怎么說我們家呢?我在家里是聽不到了,嫂嫂在那兒哪里受得了。」靜嫻一邊伸著右手由著喜兒拿杜鵑花兒給她染指甲,左手仍捏著那串佛珠:「這有什么?」橫豎比起口舌,她從未輸過。

「今時不比往昔,陛下到底是要善待公主的,這幾日母後就算偏向咱們家,咱們也不能在她宮里頭明晃晃地刺人罷。」黛玉輕笑道,「嫂嫂安心,我心里有數。」

林沫扶著妻子妹妹上馬車,黛玉如今已經有了封號,出行車架自然依她的品級規格而來,再不能同靜嫻共乘。林沫道:「宮里頭多半是要賜飯的,到時候我叫林可和齊三去接你們。」他倒也明白妻子的難處,悄聲道:「若有人說得不好聽,你也別聽就是了。」靜嫻咬牙道:「等玉兒嫁過去了,我總得把容二狠狠罵一頓才是。」林沫聽了笑道:「早知這樣,他前幾日自捆了來我這兒告罪的時候,該叫你來抽他幾鞭子解氣才是。」他與容嘉都是孔氏門生,曾與孔家兄弟同進同出,極為親密,知道靜嫻不過是開個玩笑,倒也接著說了下去,「玉兒『性』子隨我,只怕嫁去了,還用不著你動手呢。」

雖是說笑,不過此趟進宮,倒確實是個難關。

靜嫻一邊暗罵容嘉莽撞,一邊側頭偷偷看了一眼黛玉,見小姑面容平和,似笑非笑,一派寧靜,倒有些自愧不如了。皇後見了她們,倒也無責備之意,只是也不像往常那般親密,只問為何不把修航帶來,聽說孩子吹不得風倒是緊張了會兒,靜嫻解釋了修航身子並無任何妨礙,只是他父親打小畏寒,怕兒子也跟他似的,不大敢叫他見風,皇後這才安心,倒也未多說。

明瑤公主道:「天下父母心,皆是一樣罷,」

皇後點頭道:「很是。」又道,「純太嬪想你想得緊呢,今晚便不要回去了。你也是快要做婆婆的人了,往後還能見幾次呢。」明瑤公主的母妃當年份位低微,沒有資格撫育公主,當時她住的景福宮主位正是太後,太後也樂得做好人,名義上是自己養著,還是叫純貴人照顧。現如今純貴人晉了位,被封為純太嬪,明瑤公主卻有心說自己是太後養的,聽了皇後這話,也不太高興都市之最強紈絝。只是到底是親娘,便也扭捏著應下了。

「今兒人倒是挺周齊,都給老聖人請過安了罷?燕秀,到舅母這里來坐。」皇後招明城公主的小女兒坐到她那里去,「都在我這里吃了飯。這幾個月兵荒馬『亂』的,年也沒好好過,是得好好慶祝慶祝。」[]紅樓之林氏長兄200

明樂公主道:「難得明容她們也回來了,可惜少了明陽明婉她們。」

她這話說得隨意,靜嫻微微低下頭,明婉公主身子素來不好,下嫁後好幾年無子。故而親自為駙馬選了侍妾,誰知駙馬有了兩個庶子後,她竟也誕下嫡子,這么一來,符榮他們兄弟幾個地位就尷尬了。如今符榮遭事兒,公主只怕心里頭還挺高興,誰知最後竟連累了駙馬,到底子不教父之過,便是她自己,也被太上皇說了「你是嫡母,庶子行事不妥當,難道不會壞了你,壞你兒子的名聲?」,加之駙馬降爵,自己兒子將來的爵位也要跟著降,她又氣又急,竟是氣喘的『毛』病又犯了。

其實除了明婉,明麗公主也是缺席的。方老爺子氣『性』大,方平蘊到現在還沒下床,當時還不許叫太醫,還是公主出面叫了太醫,只是太醫也沒個准話,還小心提醒了,說是這腿只怕要落下『毛』病來,公主又不敢罵公公,只能罵太醫無用,罵駙馬不要命。他們夫妻感情和睦,現下公主正在床頭照顧著。

明容道:「明婉這孩子,從小就心思重。身子又不好,這趟可是飛來橫禍了,」她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看著皇後的臉『色』。早知皇後偏愛靖遠侯府,不知她會不會生氣。只是容嘉這一桿大旗豎起來,炮火直接沖著駙馬就去了,明容雖然嫁的遠,難得回來一趟,但也是心有戚戚。

人有貴賤之分,他們堂堂皇親國戚,若是真的同平民百姓平起平坐了,像什么樣子?

皇後吃了一口外甥女兒雙手奉上來的酥杏餅,倒像是什么都沒聽到似的,只『摸』了『摸』燕秀的頭發,贊她靈巧,叫明城公主多帶她進宮玩。

見皇後沒說話,其他公主便也搭腔,倒也沒提容嘉,只說明婉可憐。

她們哪里是替明婉說話呢?倒是替明麗說話的多。符榮那事兒證據確鑿,何況當街殺人,的確無可辯駁,倒是方平蘊,不過是看他是自家小輩,出手相助,官場里頭不是常有的事?難道非得是撕破了臉皮弄得里外不是人才好?小小的一件事兒,被容嘉揪住了不放,諸位公主的駙馬、兒子也多是報效朝廷的,像符榮那樣狂妄無端的不多,但似方平蘊這樣給熟人面子,時常睜只眼閉只眼,替自家人辦事的卻不少,如今逮著個機會,明里暗里地怪容嘉害明婉卧病在床。

靜嫻扒拉著自己的指甲,煩躁得想把染好的『色』刮掉,正煩呢,聽見黛玉說:「明婉姑姑心地純善,方才去給太後娘娘請安,還聽到她勸老聖人,說公主是另立公主府的,駙馬未有嫡子,先有庶子,本就不合禮法,明婉姑姑寬和大方,除了皇家,再沒有這般大氣的知禮的了。本就是明婉姑姑的委屈事兒,結果人家做錯了事,怎么能怪公主呢?老聖人聽說姑姑病了,也是心疼得不得了。雖說這話只有太後娘娘敢說,但我想著,娘娘這話說得實在是好,哪有用駙馬家的糟心事兒責備另立公主府的金枝玉葉的道理?」

她說話溫溫細細,大大方方的,說完還有空謝燕秀妹妹奉上來的茶,明容公主愣了一會兒才道:「往常我以為,明城姐姐就是能說會道的了,如今看來,姐姐,你這張嘴可要輸給小輩兒了。」明城公主尷尬道:「還能有比你能說的?盡扯這些有的沒的。不過玉兒的確是伶牙俐齒得很,模樣又好,瞧著,竟像是皇嫂的親閨女了。」

「喊你們進宮來,姐妹們聚一聚,喝喝茶,怎么盡擠兌起我家丫頭來了。」皇後也笑了,語氣淡淡的,也不知生氣沒有。不過好在她也沒說下去,只打法了人來問:「今天不是有命『婦』進宮來給各宮請安的?問問她們好了沒有,若是話說得差不多了,便索『性』挪個地兒,來我這兒接著說。」想了想,又道,「蘭春宮就不必了,讓元妃同娘家人多說些話罷,見一次少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