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1 / 2)

林澈走的時候也就一家子去送,容白氏早前就拉著侄子絮叨了許久,又叫帶信給白時越,容熹容嘉兄弟兩個也是騎著馬,送了一站又一站,若非天『色』晚了,他們簡直恨不得直接送到鶴城去。

相比起兩個表哥,林沫這個當大哥的看著就冷淡多了,只不過囑咐了一句「東西都帶齊了?到了那兒給家里來信,順便看看舅舅」就不再多說。不過自打林澈定了行程,他這幾日著實也擔了一陣子心,再放心靜嫻,也是自己親自去看了看弟弟的行裝,林澈跟小時候似的抱著枕頭來找他他也不罵,兩個人挑燈說上一宿的話也不見得疲倦。林沫一邊關照林澈,一邊又提醒他,席賀沒了,不知舅舅傷心成什么樣子,他又得強撐著精神,叫林澈想法子寬慰寬慰他,「別叫他最後真的因為綳得太緊給斷掉了」。

該說的都說完了。林澈也是個大孩子了,做兄長的沒有因為不放心就不放手的道理。

是以比起依依不舍的容家兄弟,他簡直更不像是人家親哥,甚至送走了弟弟,不帶喘口氣的,就去刑部聽方平蘊的最終供詞。這倒是叫容嘉也心里癢癢著,不過此事雖然是由他而起,到了這一步,竟也沒有多少他的事,也只得眼饞地瞧著大哥往刑部去了。

皇帝聖壽之前出這種事,誰都要叫晦氣。尤其現如今舉子文人齊聚京師的情況,方平蘊好賴也是文人出身,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在牢里也猜得到別人是怎么對他進行口誅筆伐的。還連累了老父親,一輩子的體面就此剝下,是以升堂之事,他整個人頹廢得像是枯老了十歲,全無當年意氣風發的駙馬爺的模樣。

林沫附著手聽水浮審人。他不是容嘉那個想搶狀師飯碗的,要他寫狀子,夠他寫十篇檄文了,故而皇帝叫他聽,他也就真的只是站在一邊聽著,上頭坐著王爺權相,都是審案子的,他便是身份夠格,公堂之上,就是水浮賜座他也給辭了的。否則不倫不類的,著實不好看。

只是聽了一半,卻又忍不住想要笑。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明麗公主下嫁多年,說是和方駙馬從來都是琴瑟和鳴,最嬌蠻任『性』的年紀都沒和駙馬紅過臉,而今這事一出,方平蘊怪就是怪惡仆也是怪公主的仆人。他倒是一邊大包大攬一邊話里有話,聽得外頭人義憤填膺,可是,難道皇帝真的會殺親姐姐?為了保自己的命這般得罪皇家,斷了所有的後路,簡直蠢笨至極。

水浮再瞧不上明麗公主,那是他親姑姑,還是上皇元配所出,皇家姑『奶』『奶』的名聲要緊,他聽著方平蘊的供詞,倒也沒說什么——假裝聽不懂那些推諉就是了。[]紅樓之林氏長兄210

你一個堂堂七尺男兒,要么就干脆利落地說出來是公主指使的,與你毫無干系——傻子都不會信,要么,就別用這些暗搓搓的話,說出來惡心誰?又沒那膽子,又要推托,哪有這么好的事。

林沫聽完了,別人問他什么意見,他也只道自然是全憑皇上、王爺、尚書大人做主,半句不肯多說。待得水浮要去回稟父皇,問他要不要一起,他也只道「未得宣召,哪敢擅自進宮」,自己回去了。仿佛真的游離事外,並不在意。

不過方家在旁邊聽審的,看他這副模樣,卻是涼了心。

林沫這人何時半途而廢過?他說要查鹽稅,查得大半個江山雞犬不寧,有些地方恨不得從知府到小縣令全都一籮筐地換了血。現在向皇帝寵幸的織造們下手,屢屢被勸誡,甚至有人連重話都擱下來了,也沒見他縮過。他都敢扛著余家的屍首去公主府門口跪著了,就差沒去滾釘板告御狀,會怕方家的權勢?一切,只怕是因為這個小侯爺早明白,他家駙馬爺是逃不過這一劫了,所以沒必要落井下石,姿態擺得太難看而已。

其實,若是掌刑部的還是燕王,方平蘊雖然一派凄慘,但方家倒不一定會多被牽連。水沉雖然素來陰沉,看著像殺人不見血的,但方儉畢竟是帝師,幾朝元老,水沉會賣他個面子。但水浮就不同了,他是嫡長子,而且,是皇帝極為倚重的一個兒子。可以說,將來的帝位,也就他和楚王、齊王有資格爭一爭。但就林沫冷眼看著,只怕還是水浮的贏面更大些。只怕水浮自己也這么想,

那他會做什么?

打擊世家,不讓他們成為能左右自己的釘子,尤其是,若是皇帝能夠默許,他是要借著這個機會,扶植一兩個自己的親信的。

皇帝已經去探望了病重的老師,那么方儉只怕救得活,也必須死了。但方家並不只是一個方儉,水浮要做的,是撕開這個所謂的詩書大家的臉面,挫一挫他們昂首走路的倨傲。

皇帝沉著連看完他的判詞,點了朱筆,直接批了個「准」字。

方平蘊發配伊犁,方家削爵,收回御賜門匾及玉如意,同時,將供奉在方家祠堂之上的老聖人親筆手書的「詩禮傳家」墨寶收回。至於明麗公主,還得看宗人府如何說。

但誰都知道,端王也不過是個親王,平日里哪個王爺、世子的兒子女兒惹出了什么麻煩,他自然是一通訓斥,該罰就罰的,但現在是皇帝的親姐姐,便是上皇、皇帝全權交給他,他也是不敢真去說什么「應當如何如何責罰公主」的胡話的。

皇帝直接去問了太上皇。

太上皇正在吃『葯』。自打元妃病了,他似乎也一直折騰著,時不時就氣喘體虛,說不上話來,他畢竟年紀大了,太醫用『葯』也小心,於是便一直拖著,日日喝『葯』。皇太後親自伺候著,皇帝也只得垂手立在一邊,還幫著他母後遞遞帕子,太後看他臉『色』,等服侍完了太上皇喝『葯』,便小聲道:「你們說正事罷。我去看看兩個丫頭的被子帳子有沒有哪兒出錯的。」一邊又悄聲囑咐,「你父皇今兒個情緒不大好,你當心他的身子。」

皇帝輕聲應了。

太上皇果真是在宮里一點人手都沒留了,審駙馬這么大的案子,還得皇帝親自來告訴他:「老三收回了父皇賞給他們的墨寶。」[]紅樓之林氏長兄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