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1 / 2)

林沫睡了三天,不慌不忙地洗漱、沐浴,梳頭更衣,就著粳米荷葉粥吃了半只鹽焗小野鴨,還嫌腌得手法不地道,咸味過重,蓋過了鮮味,吩咐往廚房去看看他們是不是睡著做的,叫妙荷一陣笑:「老爺可不能這么說,這是北靜王帶來的,要罰也該罰他府上的廚子去。李媽伺候了老爺十幾年,可從未有過差池。」

林沫心里一動,道:「也罷了。」

「北靜王說,老爺睡著的時候,皇上打發了他來問老爺的,如今老爺醒了,該上謝恩折子。」妙荷學道,「雖說現在陛下是沒空看您的折子,但是還是得呈上去的。」

林沫笑道:「這是自然,你研墨去。」又道,「叫個人去問問太太有無閑暇。」

靜嫻聽說他醒了,本也是要來探望的,不過臨動身時修航卻哭鬧了起來,她不得不停下來,逗弄幼子,聽聞林沫來問,也立時來了。林沫笑嘻嘻地:「我手上無力,唯恐失禮,有封折子要有勞景寧了。」靜嫻皺眉道:「這是要呈給聖上的折子!你想什么呢?」字跡歪歪扭扭的是不恭敬,叫別人寫難道就好了?何況,林沫練了這十幾年的字,真虛軟得癱在床上的時候手也沒怎么抖過,現在怎么就不行了。

「景寧便替我寫兩行罷。」林沫求道。

靜嫻出身全天下最鼎盛的書香門第,雖是女兒,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尤善行楷,在閨閣時描摹父兄字體,能以假『亂』真,淘氣時偷偷換了哥哥的字畫,孔靜瑢都察覺不出來。她瞪了林沫一眼,倒是先在紙上對著林沫的筆跡練了一會子,才聽著林沫的吩咐一字一句地寫了。

「我來落款罷。」林沫叫住她。靜嫻親自把折子放到床邊小案上。林沫接過羊毫,一筆下去,卻是重了,墨在紙上凝下一點來。靜嫻這才發現,他當真手抖得厲害,光是自己的名字就寫了好一會兒,不覺擔憂道:「老爺……」

「熹大哥哥也下場以後,便可以少幾分忌諱。」林沫道。[]紅樓之林氏長兄236

靜嫻知他這是要見容熹,便道:「老爺好生養著,容二爺最近可有些腳不沾地。」若非真忙,以容熹的『性』子,靖遠侯府的閉門謝客哪能攔得住他?恩科之事本就由禮部主辦,又有皇上五十大壽、茜雪國的和親,兩位公主下嫁之事,結果現在還有兩位皇孫出了事……虧得是容嘉只是個小小的郎中,身份也特殊,沒人敢胡『亂』指使他跑腿子,主管禮部的趙王就一肚子氣,上折子把玉征文告了一通。

「他的孫子玉庄轍,原是燁堯的伴讀,當日就是玉庄轍同瑞文起了沖突,也不知一個小小的孩童,哪來的膽子說皇孫的壞話。」水游憤恨地,「父皇也知道禮部現在是什么情況,這么個尚書,動不動就病著,實在幫不上什么忙。」他本意想說玉征文教導的孫子都如此不知禮,這禮部尚書當著也無法服眾,只是臨到口了才想起犯下大錯的燁堯還是皇帝的孫子,這話有影『射』之嫌,急忙咽了回去。

豈料皇帝卻說:「玉卿為禮部尚書,當為天下奉公守禮之范,卻教出不忠不敬的孫子來,確實不像話。」

水游心里一驚,玉征文也算是京里的老人了,為人圓滑了些,辦事倒也沒出過什么差錯,極會體察聖意的。他也是想抱怨兩句,故而提出了「玉征文抱病在床」的說法,父皇是想找人暫代他的位子,還是想訓斥玉征文兩句,都能有個體面的緣由,也算是約定俗成的了。

不過趙王雖然一向有離經叛道的名聲,到底是皇子,也是上書房一番爭斗里頭活下來的,腦子也不笨,登時就想起另外一個時時告病的人了。想想剛剛在父皇案頭瞧見的折子,他心里一動,悶聲應了一句:「是。」

「瑞文封號擬好了?」

水游忙道:「已擬了幾個,還請父皇做主。」皇帝匆匆一掃,在「崇宣」二字上畫了一個圈,道,「就這個吧。」

瑞文夭折而亡,進不得皇陵,兼之皇帝聖壽,大葬不得,然而皇帝又要追封他為親王,這葬禮究竟如何辦,辦成什么樣子,可還真是個難題。水游自打掌了禮部,也是頭一回自己一個人做大主,一個頭兩個大,心里憤恨不停地想,要是父皇真的想提攜那誰當禮部尚書,倒是趕緊叫他上任的好,最好能把這些麻煩事兒都挑過去。

「還有兩日,學子下場,你盯緊著些,別出什么岔子。」皇帝吩咐了一聲,「茜雪國的翁主也好好接待著。」又道,「瑞文出了這樣的大事,朕也無心過生日了,一切從簡罷。」

水游心里叫苦,卻也明白皇帝這不是使花架子客氣客氣要臣下去勸著照舊大辦的,故而也沒多說,當下就回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