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1 / 2)

妙玉在大觀園,乃至整個榮國府里頭地位都極為奇妙,她是元妃省親時被聘請進賈家的尼姑,但這么些年來,她也沒給榮國府做過法事,賈家人要用尼姑,頭一個想起來的就是水月庵。仿佛她就是大觀園里一只精美的冰瓷瓶,就算是個擺設,也冷得叫人觸碰不得。

靜嫻現在仔細想來,許是因為小時候實在沒什么同齡玩伴,族里其他女孩兒忌憚她是和惠公主唯一的孫女兒,無不戰戰兢兢,疏離躲閃,以至於她遇到玉姐姐的時候大喜過望下竟起了討好的心思。她『摸』著自己眉上的傷疤,熟練地用金粉畫上了一支梅花,明艷『逼』人。

如今我無須羨慕任何人了,只有別人羨慕我的份。她這么想著,勾出一抹冷笑來。

黛玉在家的時候,林沫頂煩了榮國府,他們家一來帖子,全家人都汗『毛』豎著戒備起來,雖然現在不必擔心了,但林可家的還是習慣『性』地把賈家來帖子的事兒告訴給了聆歌,聆歌晚間伺候林沫用膳的時候不禁同他提了一提。林沫也是一愣,而後道:「太太備禮了?」

「備了,不過不是給她們家的,秦王妃不是邀了太太去說話?禮物是就備下的,不過太太說,榮國府的小公子不容易,如今她們一家子團圓,想來也是不願意別人去打攪的,也送了一份禮去。」

這就是睜眼說瞎話了,人家自己送了帖子來,當然是希望她去的,非但不去,還給人家心頭『插』了一刀,把寶玉的事兒拿出來再說了一次,林沫也覺得好笑,即便做了母親,靜嫻骨子里的那種傲慢、刺人還是沒變。不過也沒什么,她堂堂一個郡君,身份擺在那里,也沒有干什么壞事,不過是嘴巴毒一點。他為人夫的平日里多努力,好維持妻子的這份驕傲,也不算什么難事。畢竟,他自己也並不是什么溫潤如玉的聖人。

他心不在焉地吃完了一頓飯,捧著茶水消食,腦子里想的卻是水溶跟他說的一件事:「秦王府上最近動作略急了些,卻不是因為他們家的崇安王受寵,我想著,大約是因為吳大將軍來了。將軍多得是,大將軍卻他一個,雖然這些年被削了兵權,還在外頭,手上的權力跟上將軍差得遠,但大將軍到底是大將軍,人脈威望,別人比不了。現在外患未除,皇上不會不給他面子。但秦王卻是得罪過他的。你還記得我當年受了傷來你家養著?你猜的不差。我當時的確是被浮之連累的,但是你道我為何要假借出花避人?我救了皇上的親兒子難道不是大功勞?卻是因為,當時我同浮之都覺得,刺客是吳家養的近衛。浮之判了個案子,他判了個叫吳敏峰的——這人是個中州司馬——死罪,結案結得很匆忙,都不像他了,卻是走了眼,這吳敏峰對吳大將軍,約莫就是申寶對你了,浮之也沒跟我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琢磨著,可能還真判錯了,但他卻不是這種人。」

林沫被這一串子的秘辛沖暈了頭腦,險些忘了醋他那么信水浮,但若真的那個吳敏峰是被冤死的,身份還類似於申寶,那可真不是玩的。申寶好歹還是個奴才,那個卻是個朝廷命官,且冤死

雖然林沫覺得水浮這人又虛偽,又不敢承認自己虛偽小氣,實在不像什么大丈夫,但比起他的兄弟們,這位秦王卻更像是能穩固朝廷的,但若是他真的跟吳家有仇呢?[]紅樓之林氏長兄242

吳廉水跟柳國公、榮國公之類的靠軍功封爵的還不一樣,他十六歲從軍,如今已五十有六,四十年來未嘗敗績,即便白騫這樣張狂的,也不敢說自己能跟吳大將軍相提並論。他看水浮不爽,可跟林沫這種人看水浮不爽不同。

但說真的,不說別的,就是膽量、兒子,也該是水浮。

擱了別的皇子,若真的被把持了朝政,可真沒意思了。

但是林沫到最後還是記得醋了一醋,把水溶打發走了,心里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從他這么個曾經和水浮有隙的人的角度,那吳廉水跟水浮甭管是真假不合,他坐山觀虎斗總沒有壞處。更何況,他的侯爵、身份都是皇上給的。就如同水溶所說,他北靜王府比其他三王略高貴些,也不過是占了個姓氏的便宜。他們這些人,再自以為是也該明白,沒了皇家的恩寵,他們什么也不是。

吳廉水呢?他心里有這樣的忌憚,或者說是感激嗎?

難怪聽靜嫻說,吳貴妃病好了,開始出席宮里頭的宴席了呢。

但這吳廉水也真有意思,白騫同他都是武將,年紀輩分更長一些,他初出茅廬的時候白騫已經打出了名聲,但仍對吳廉水推崇有加,倒是對吳家頗有微詞。

用白騫的話說,吳家是個妻不妻,妾不妾,父不父,子不子的地方。

這吳廉水同吳貴妃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以吳家的聲望,吳貴妃卻指給皇帝這么一個不受寵的皇子,還只是做側妃,有一半是因為他們那個當年艷冠京師的母親名聲不大好聽,吳廉水那會兒年輕,兄妹情深,還鬧騰了一番,然而後續卻沒有了,無論是皇帝爭權,還是日後吳貴妃被軟禁在宮里,他都沒有出來說過一句話,仿佛當年那個替妹妹出頭的冒失少年不過是大家的錯覺。

但無論如何,吳大將軍不是好惹的。

「沒有你的事。」他還特意叮囑了兩句,「你若是要為了秦王再冒險,我也不能怎么樣,只是從此咱們別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