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1 / 2)

無論家里的晚輩作何念想,白時越能不能走出親手將席賀送上死亡之路的陰影,還得看他自己。他與席賀是並肩作戰十幾年、生死與共的至交,便是沒有那一層特殊的關系,這種打擊也夠他受了,何況兩人還是互相交了心的?林沫代入了自己,也沒法想象該如何走出來。自然對白時越如今的彷徨孤獨愛莫能助。

誰也不能問白時越一聲「你何時能重新振作」,他們都沒有資格問。

他們只是需要他,而不是他。

林沫又揉了把容嘉:「扶搖翁主回國的日子還沒定?」容嘉小聲道:「定下了,我算了算,剛好能避開吳大將軍。」林沫摸了摸下巴:「張大人沒說什么?」容嘉道:「我也正疑惑呢。但張大人不是宋子君,他應當能查出什么來。又或許,真的只是我想太多了,扶搖翁主真的只是避其鋒芒,叫張大人白忙活一場、可得好好向他賠罪。」

林沫點點頭:「你也好自己做主了。怎么不見熹大哥哥?」

「陪母親、嫂嫂燒香去了,不是快放榜了嗎?」容嘉自己考試的時候才十二歲,帶著幾個老奴小廝過來了,借住在表哥家里頭,還趕在天寒地凍的時候,他也沒什么壓力,順順當當就中了,殿試時還小出了點風頭。他表哥就更艱難,連個借住的親戚也沒有,隨隨便便租了個小院子就去考了,還高中狀元。因而這兩人考完後,基本上也都心里有底,倒也不算太緊張。容熹這種就不上不下,不明白自己究竟能不能上,偏偏還是全家老小大張旗鼓一起送過來考試的,就格外忐忑了。

「你最近倒是不忙。」林沫道,「我聽趙王爺說,你們玉尚書都快累癱了。」

「玉大人不是運氣不好么,孫兒也沒教好,偏偏還當上了齊王長子的伴讀。」容嘉隨口說說,當年他們叫燁堯,可也得叫兩聲殿下,如今一夜之間,這個殿下就連名字也沒人提了,只剩個「齊王長子」的名號。不過容嘉倒也沒惋惜,別的不說,表哥當年是真心疼瑞文那孩子的,也不管人家是個殿下了,幾乎是自己家倆兒子有什么,就一定得給瑞文也留一份,送不送出去另說,那份心意卻是家里人都看得見的,結果瑞文沒了,韓王看著沒什么,說不准還有幾分慶幸,林沫自己倒頹廢了好一陣。他想了一陣問:「我反正是一直都閑著,就是忙也就是一陣一陣的,倒是表哥,這幾天看著都挺清閑。」

林沫點頭道:「攢著力氣的。你沒聽說,方相中風了,現在連話也不能說,他折騰的改革才到一半,不上不下跟雞肋似的,這不是,沒有首輔么,曹大人也忙得腳不沾地的。」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誰都想再上一步,內閣里頭稱相的不少,可是真混到首輔地位,那可就不同了。曹尚來還挺有自知之明,然而刑部尚書、禮部尚書先後被彈劾,雖然沒動大筋骨,但是肯定也沒原來直得起腰板來,曹尚書未免也會想著更上一步,是以簡直在以林沫當初的效率同態度當值,戶部給皇帝的折子質量都上去了一些。

有這想法的也不是曹尚書一個人,王子騰最近就格外地躍躍欲試。

他本來就出身武將世家,當年還正兒八經在帝都領過兵的,後來在外頭,也是實權在握。然而進了內閣,就立刻束手束腳起來,偏偏家里人不爭氣,就算處處小心,也到處落人把柄,自己總結下來,還是因為和當初相比,自己手上的權力太小。他本來就不是一個甘心做配角的,此時不免想要干出點成績來。

只是偏偏他在往上爬的時候,底下一堆子親戚拼命拉著衣角把他往底下拽。

「寶丫頭有身子了。」其妻史氏道,「三妹妹說,藺王妃答應了,若是生個男孩兒,給她抬庶妃。」

王子騰厭煩地搖搖手:「快別提了!」若是給正兒八經的皇子做庶妃也罷了,可水汲這樣的,就是再往上提一提王子騰都看不上。他的外甥女兒給允郡王當侍妾,別的不提,每逢內閣里頭有什么暗雷涌動的時候,對頭的都得暗暗把這事兒拿出來笑話他。偏偏他還不能提。薛家白賠了那些嫁妝,就把女兒送進了那么個地方,一點子忙也幫不上不說,白給別人家添個笑柄罷了。

薛姨媽也不是不急。她因著丈夫早去,一雙兒女都是捧在心賤上疼的,別的不說,只婚事就全都不如意。薛蟠找了個夏金桂,把全家鬧騰得雞犬不寧,把他自個兒給弄進了刑部大牢,還讓薛姨媽怨上了薛蝌。不過兒子一向是不爭氣的,好好的女兒,如花似玉的,最是乖巧貼心,她一心要許個好人家,當時還盤算著給寶玉,只是到底賈母不樂意,沒能成。好容易進了王府,自以為行了大運,才發現是他們太天真了。

別說那些側妃、庶妃了,就是藺王妃,出身、品貌、才學,哪里比得過寶釵?然而就憑她們進門早,份位擺在那兒,也只有寶釵忍氣吞聲行禮的份兒。就如同現在,寶釵有了身子,允郡王大喜,還沒說要賞呢,藺王妃先接過話頭來:「寶妹妹不容易,要我說,若得了兒子,份位可得往上提一提。」妻子大方,水汲放心地交給她,於是藺王妃便做下主來,說她若得了兒子,便封作庶妃。

寶釵可是算准了時候侍寢的。水汲四個側妃,也算穩定,雲側妃是他長子的母親,也曾受寵過,不過這幾年是不行了,她早幾年生子時還在皇陵,沒養得好,病了幾年,總算是去了,寶釵正趕上這么個時候有了身子,圖的就是雲側妃留下來的這個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