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1 / 2)

被軟禁到榮國府內時,看到男男女女地關在一起、蓬頭垢面驚慌失措的賈家人的時候,先行怒道:「付大人!我知道您是秦王府上的侍官,有品級,但這里是國公府!這里頭的女眷,都是有誥命的!便是我,也是內閣學士!付大人這般無禮,還有沒有王法?」

付仲右手一翻,一塊玉牌在他面前晃了一晃:「奉旨行事,皇上的口諭,便是王法!何況王大人怎知下官怠慢了有品階的誥命了?」

王子騰兩腳一軟,被侍衛官帶到榮喜堂,賈蓉、賈環本來就蹲在堂上哭,看見他來,忙求他做主,又忙著安慰內間的女眷:「王大人來了!」然而王子騰也別無他法,先問了兩聲:「你們父親送寶玉去了?」又罵,「糊塗啊!」

賈母遭此病故,早卧到了床上,鴛鴦聽見王子騰來了,也管不上男女有別了,忙叫他進去。屋里頭是有誥命的女眷,只尤氏還年輕,往碧紗櫥里避去了,王夫人、邢夫人等哭得兩眼通紅,見了他來,王夫人先哽咽道:「哥哥!」王子騰沉著臉,也不說話,直接問賈母:「存周、恩侯他們帶了多少人走?」賈母捂著胸口搖手,說不出話來,王夫人哭道:「哥哥呀,你不知道,今天本來是寶玉的大日子,我只剩他一個了,本就哭得不知道說什么好,這些當兵的忽然就沖了進來,喊打喊殺的,什么道理都不講!宮里頭娘娘還在呢,他們就如此膽大妄為了!現在就我們幾個在這里,連娘娘省親的園子都封起來了,只珠兒媳婦是節婦,沒封稻香村,她們姐妹就擠在里頭,也不知道家里頭多少東西被摔了砸了!」

王子騰也不理她,等賈母喘過氣了,仍舊盯著看。賈母知道躲不過,沉聲道:「你妹夫同他哥哥、還有東府的珍兒都去了。」

事已至此,王子騰也不在說什么,叫賈蓉守在外頭,啞聲說道:「他們把我們都關在外頭,可見人手不一定夠的。想來也是要存了交換的心思,殺雞儆猴,叫別家為了我們幾家的面子放下手段,要我說,也沒什么用。老太太且放寬心,多待幾日,見了分曉就好。」他到底曾經手握京師兵權,知道京里頭是什么情況,但凡有一絲可能性,守城的那幾個都不會想要真的動刀動槍地把事情鬧大,四大家族本來也沒有什么前途可言,在此一搏,在他看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想象中的訓斥責問沒有到來,連賈母也吃了一驚。

「橫豎現在什么證據都沒有,一切都是秦王的猜測,他現在有皇上的口諭,動用的卻還是他府上的私衛,這些人最多把咱們圈在這里,什么也做不了的。」王子騰冷靜下來,分析著情勢,「老太太也不必緊張,最多兩日罷了。京里頭可不止他一個殿下。」

這種緊要關頭,誰不多存兩個心眼?雖然皇上已經說了水浮是內定的太子,因而他敢在這個時候動用府上的勢力,也不怕別人詰問。可是一旦情勢明朗下來,其他幾個皇子知道京里頭真的要亂了,少不得要來分一杯羹的。幾個皇子府上都或多或少地養了人,真行動起來,少不得要勾心斗角互相牽制。到時候私自軟禁內閣學士、榮國府、寧國府女眷也是能把水浮拉下馬的大把柄,別的皇子自然不會放過——無論到了什么年代,即使叛軍的兵已經到了城外頭,本朝的人還是要算算自己的好處的。

雖然一向覺得寶釵沒名沒分地跟著允君王是遭罪,還丟他這個舅舅的臉,然而此時,王子騰也不得不寄希望於允君王,以及他背後的楚王府了。

一旦能出去,無論吳廉水成敗與否,對四家來說,都是個機遇。

他在心里暗暗地盤算著,又回想著京里的排兵布陣。當年他是當過京營節度使的,雖然有些年頭了,然而仔細想想,倒也能猜出個大概來。最後總結出來——京里頭的士兵雖然多,然而顧忌也多。皇上一不知道吳廉水到底帶了多少人進來,二來不知道京里頭到底已經有多少人反水——這數目絕不會小,所以他一定會保留著足夠的人手以防萬一。因而雖然他有殺雞儆猴的意思,但真的一有誰流露出意向就去抓人,非但不合常理,會打草驚蛇,叫本來就在觀望的人心生恐懼,而且說實話,即使有這心,也不一定有理由、有人手。

「不必擔心。」他這么勸賈母。

賈母本來就是個頗有野心的女子,她坐鎮榮國府這么些年,從重孫媳婦熬到了一家之主,能下定決心迎合吳廉水,就表明了絕對的膽識,聽了他這話,也沒多說,只嘆道:「希望一切順利罷。」

然而不待天色暗下來,府外頭又有人來。

鴛鴦哭道:「老祖宗,又有官兵來,說要抄家呢!」

「這不可能!」王子騰拍案而起,「他們有什么道理要抄家!」

「一告寧國府上坐庄,教唆世家子弟熱銷聚賭、驕奢□,又強占良民妻女為妾,罪大惡極。二告榮國府一等將軍賈恩侯欠錢不還,又有罪官賈雨村舉報他為一己私利,挑唆他傷人性命,難道還不夠?」來的是都察院御史張鑫,這也罷了,偏偏他是與左都御史宋琪一道來的。宋琪的官位雖然不算太顯赫,然而他是宋家能說上話的,他來了,代表的是宋家絕對不會站在四家這頭。雖然楚王自己府上也有些勢力,然而到底是仰仗宋家的多。即使他有自己的人,親外家宋家和允君王水汲,他會向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