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修庵跟寶光寺說是隔山相望,其實也就半小時左右的腳程,在寺院管理上,靜修庵又是寶光寺的下院,在經濟物資來源上由寶光寺供給,一切佛事活動隸屬於寶光寺,統一行動,概括為一句話,反正就是事都要以寶光寺馬首是瞻。
但近年來,靜修庵換了個主持,四十出頭的女人,性格要強,沒少唆使底下尼姑跟寶光寺對著干。
外邊的尼姑叫嚷得更理直氣壯,嘹亮的嗓子在山間都有了回聲。
女人凶悍起來,往往連男人都望而卻步。
一群和尚堵在門後,肩搭著肩,透過門縫探頭探腦,卻沒有誰敢開門出去,紛紛扭頭看向一寺之主。
「五戒,我過來,就為我庵里的弟子討個公道,也替你們寶光寺掃除一個敗類。」
這都直呼他們師傅的法號了!
主持抬起手,伸出食指跟中指,兩指並攏指著門口,額際太陽穴跳動:「瞧這素質!」
一干弟子瞧主持端著『士可殺不可辱』的架勢,以為他要出去理論,跟著挺直背脊,剛准備拿開門栓,結果……
主持板著臉,掉頭原路折回。
眾人:「……」
白筱跟主持通完電話,下意識地找郁紹庭,剛撥好他的號碼,想起他今天有飯局,又按掉了電話。
這些日子,郁老太太因為孫子上山,情緒低落,拖著個拉桿箱跑到首都去了。
想著應該不是太嚴重的事,白筱叫上李嬸,讓小梁司機開車去銀行取了兩萬塊現金,然後直接去寶光寺。
白筱頂著烈日到山上,寺廟大門緊閉,門可羅雀,當然也不見一個鬧事的尼姑。
等她跟李嬸還有小梁司機走近,門立刻開了,出來一個少年和尚:「施主,是來找不戒師叔的嗎?」
白筱點頭,四下看了看:「今天怎么沒有其他香客?」
「哦,主持說了,今天休息。」
等幾個進去後,少年和尚往外東張西望了會兒,又關上寺門,不忘用粗粗的門栓把門扣緊。
白筱是在老和尚的禪房里找到的郁景希。
老和尚盤腿坐在榻上,閉著眼,嘴里念叨著什么,手里捻著一串佛珠,郁景希拿了個木魚柄,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木魚,白筱走到產房門口,剛好聽到老和尚說:「不戒,注意力要集中。」
少年和尚上前敲了下門,低聲道:「師祖,不戒師叔的母親來了。」
老和尚親自來開的門,一見到白筱就眉開眼笑,捋著胡子,郁景希已經跑出來:「小白!」
郁景希的胳臂已經被接好,看不出受過傷,就是眼角有一塊淤青,白筱看了直心疼,至於郁景希怎么就調戲了對面山頭尼姑庵的尼姑,老和尚給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誤會,純粹是誤會。」
白筱狐疑地看向小家伙,郁景希立刻點頭,表示確實是這么回事。
「施主要是還不放心,可以帶不戒下山住幾天,只是到時候要麻煩你再送過來。」老和尚笑著道。
白筱摸著孩子的頭,心中欣喜,顯然沒想到還能這樣子。
她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里面裝的是厚厚兩疊人民幣,遞給老和尚:「大師,麻煩你替我轉交給靜修庵的主持,我現在懷孕不方便,這是我們一家捐的香油錢,等下次我跟丈夫一定親自去靜修庵跟主持賠禮道歉。」
老和尚沒有推諉,接過信封,雙手合十:「那我就替靜修庵謝過施主了。」
正打算領著郁景希離開,老和尚卻突然道:「施主,剛才給不戒塗的跌打酒,是我私人的,而且今天剛拆封。」
白筱:「……」
主持親自送母子倆下山,等轎車離開,才安心地嘆口氣:「總算是送走了!」
「師父,那群尼姑放話了,說吃完午飯還要過來。」小徒弟跟在主持身邊,有些不安地說道。
主持斜他一眼,伸手拍了下他光禿禿的腦門:「出息!我們行的正坐的端,大可以敞開寺門跟她們據理力爭。」
小徒弟:「……」
白筱算著時間,覺得郁紹庭應該快結束飯局,才給他打了個電話。
郁紹庭得知郁景希要回家住幾天,似乎還有些驚訝,但又聽白筱說,郁景希在寺廟里闖了禍受傷,他的反應倒沒多大,像是已經習以為常,只是掛了電話後,他便起身,拿了自己的外套,跟酒桌上的其他合作伙伴道別。
「這正興頭上,怎么就走了?」有老板挽留,說要喝個不醉不歸。
郁紹庭笑,心情不錯:「家里的孩子剛從外面回來,另一個剛才挺著大肚子去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