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剛剛。」
葉和歡撓了撓凌亂的長發,視線跟隨著他移動,看到郁仲驍站在桌前把袋子跟鑰匙放上面,她突然玩性大起,掀了被子赤腳下床,跑過去從後面抱住了他:「嚇你一跳!」
郁仲驍被撞得身子微晃,但神色很淡定,沒有被嚇到的跡象。
「好歹裝一下,你看我為了嚇你鞋都沒穿!」葉和歡小手扯著他的作訓服不滿抗議。
在她還要繼續數落時,郁仲驍突然打橫抱她起來,然後把她抱回了床上。
葉和歡坐在床畔,看著半蹲在旁邊拿了塊毛巾替自己擦腳的男人,抿起唇角,摳著自己的手心,乖乖不作聲了。
郁仲驍骨感勁瘦的左手握著她的腳踝,手掌心溫度很高,暖烘烘的,讓她心頭泛起一絲漣漪。
還沒動容完,郁仲驍已經擦干凈她臟兮兮的小腳,放開了她。
他沒有急著去外邊洗毛巾,而是往桌上一放,隨手拖過椅子擺在床邊。
葉和歡看他坐下來,察覺到氣氛的變化,那感覺有點糟糕,就像她小時候忘了做功課被班主任喊到辦公室問話的情景。
郁仲驍沉吟片刻,抬頭看著她問:「就沒有什么想跟我說的?」
「……」
葉和歡眨了眨眼睫,像兩把漆黑稠密的小扇子忽閃忽閃,她努力回想,好像也沒什么事瞞著他,難道他發現自己藏在床下的那張紙了?
手下意識去摸床邊沿,想知道那顆『心』還在不在。
「你的包呢?」
「嗯?」葉和歡怔了下,手不敢再亂動,隨即似恍然大悟般地道:「帶包太麻煩,所以我就沒拿。」
話畢,還點了點頭,仿佛在說:沒錯,就是這樣。
「那手機呢?」
「……落在宿舍里了。」
葉和歡聽出他不是指那張被她鬼畫符的紙,不禁松了口氣,但又隱隱覺得郁仲驍好像知道了她來這里的原因。
果不其然,郁仲驍突然說:「從家里偷偷跑出來的?」
葉和歡默不作聲,這個反應算是默認。
電話里秦壽笙擔心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郁仲驍站起身,把椅子拉到一邊:「穿好鞋子,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回家,就想待在這里,哪兒也不打算去。」
聞言,郁仲驍擱置椅子的動作一頓,他轉過頭,看到的是她倔強仰起的小臉,還有眼底淡淡的落寞跟晦暗。
「你爸媽訓你了?」郁仲驍抬起的手搭在她的發心。
「……」
葉和歡撲過去摟住了他,郁仲驍的個子很高,她跪在床邊,雙手穿過他的側腰牢牢地抱緊他,她什么也沒有說,頭埋得低低地,試圖把心底酸澀、憤怒、委屈各種復雜情緒都抵消在這個擁抱里。
郁仲驍沒有動,任由她這樣抱著,大手輕撫她的腦袋。
這樣無聲的安慰,讓葉和歡差點熱淚盈眶,但硬生生又被她憋了回去,因為不想讓他替自己擔憂。
那些都是她自己的家庭問題。
對她漠不關心的父母,無休止的爭吵,現在又加了個她的身世,這些都跟郁仲驍沒關系,不應該把他扯進來。
哪怕告訴郁仲驍,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讓她父母之間從未有過嫌隙,殷蓮母女沒來過這個世界。
他們都是這世間的凡人,沒有誰是萬能的。
如果這個世上還有那樣一個人,讓她無條件信任,讓她情不自禁地想依靠,那么一定是郁仲驍。
他扮演的角色不僅是愛人,還是給她溫暖、會照顧她的長輩。
葉和歡牢牢抱著郁仲驍的腰,她盯著牆角某處陰影,忽然開口:「小姨父,你帶我私奔吧。」
現實太過紛擾,讓她想逃離這里的一切。
郁仲驍看著懷里那顆悶悶不樂的腦袋,將她一縷頭發撥到耳後,他沒有認為她提出的私奔建議很荒謬,而是順著她的話問:「那你有沒有想好去哪里?」
這個回答讓葉和歡心里暖暖的,盡管她也很清楚私奔只不過是自己口頭上說說。
他們不可能真的私奔。
就算她咬咬牙願意跟所有親人斷絕往來,可她得考慮郁仲驍,他如今的身份注定他不能活得太恣意,答應跟她在一起前,他一定有過很激烈的心里掙扎,但他最後,終究還是選擇牽住她的手。
倘若郁仲驍真的就這么跟她一走了之,最受傷的應該是他的父母。
辛辛苦苦養大的,在國旗下長大、根正苗紅的一青年,因為一點感情的事自毀了前程。
他身處高位的父親到時候要怎么面對那些明里暗里的冷嘲熱諷?
很多連帶效應也會接踵而來……
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會處處為他著想,事事為他考慮,舍不得看到他受一點委屈,會想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去保護他。
回想兩人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葉和歡還是覺得像夢,她預料不到這段感情線在將來會是怎樣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