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打量來打量去,愣是沒有看出任何一絲可疑來。
「那……衙門的事……」
老爺子試探問道。
「老爺子,您放心,我現在就去衙門找官老爺去說這拒絕賞賜的事情去。」
瞧面前這個丫頭神態平和,嘴角帶笑,再三確定了面前的連鳳丫是真的心誠要去衙門里,而不是被逼無奈,連老爺子心下淡定了,徹底了松了一口氣。
「那我現在就去。」連鳳丫邊說道,抬腳往大門走去。
連鳳丫的手剛碰到大門,身後連老太太吳氏覺得剛才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又看連老爺子已經把連鳳丫這個臭丫頭給拿捏住了,心里那心思又活絡起來。
不甘心剛才丟了臉,這會兒就要找回面子,好好出一出心里這口惡氣不可:「哼!」老太太那架子擺的足足的,冷著臉重重「哼」了一聲,「老婆子活到這把歲數,啥子人沒見過,就沒見過敢對長輩動手的。你爹還是老婆子肚子里落下的,見了我也得恭恭敬敬的敬著尊著。別以為你得
了個什么賞賜,就可以不把老婆子看在眼里了!」
話也才剛說完,就被連老爺子喝斷:「吳氏!你快住嘴!」
老爺子的臉色,剎那變得極差,一雙陰沉沉的眼,落在老太太滿是錯愕的臉上,額頭上青筋一突一突,此刻無比悔恨將吳氏和連春珍母女二人一起帶來鎮子上。
他好不容易哄了連鳳丫那丫頭片子往衙門里去,卻萬萬沒想到,臨門一腳拆他台的是自己的妻女,氣得連老爺子臉色漲的鐵青。
「鳳丫,你阿奶好面子了些,她說話也耿直,你奶的話就別放在心上了。」
連鳳丫擱置在門上的手動了一下,才扭過頭去,嘴角依舊掛著一絲淺笑:
「我曉得的,老太太、連春珍、二房三房的叔嬸們,還有您,您們都不是壞人。我心里知曉的,您們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其實內心里都只是為了我和爹娘還有阿弟好的。」
不知是否錯覺,她嘴角弧度又加深了些許:「老爺子,您不必再說了,連家老宅一家子的好,我這都記在心里咧。」
她的聲音波瀾不驚,就如同她那張不起眼的臉上此刻的神情,平靜的像是一面鏡子。
豈知,這水面越平靜,水下暗流越多。
萬氏和連大山想要說啥,卻叫連鳳丫一個眼神阻止了。夫妻倆並不知道自家閨女是怎么了,但卻覺得閨女對老宅人的態度古怪極了。
連鳳丫朝著衙門走。
連老爺子說連春珍口直心快,直腸子,連春珍沒有壞心思。
連老爺子又說連老太太只是好面子,說話也耿直。
把她當做小孩哄騙呢?三兩句話就想掩蓋住這對母子的險惡用心。
她信了他的邪~呵呵。
哄著她去衙門里拒絕當今天子的賞賜,說什么這樣是為她好。
拒絕天子的賞賜?落了天子的面子,她連鳳丫有幾顆腦袋夠砍?
連老爺子什么想法,連鳳丫心里清楚的很。
「呵呵~老家伙,這可是你自己求著我請著我進衙門的,這可是你慫恿著我說出那事來的……到時你可別後悔。」
老家伙,你以為你設局,我入套。
可想過,我順勢而為,卻反手給你設了一個局中局。
你以為你目的達到了,其實反倒成全了我。
連老爺子以為連鳳丫客客氣氣「您」來「您」去,便是緩和了態度,放松了戒備。
他若是問一問村里殺豬的張富貴,大約就知道連鳳丫不客氣的時候倒還好,一旦「您」來「您」去,客客氣氣……他那回給安九爺供豬下水的事兒,可是結結實實吃了大虧的。
連老爺子不知道的是連鳳丫她——她笑面時,心口藏刀。
連鳳丫站在鳴冤鼓前,自言自語低喃一聲後,抬手抓住鼓棒,重重砸向了鼓面。
咚!
咚!
咚!
三聲鼓響,衙門口一聲大喝:「誰人鳴冤?報上名來!」
「淮安城連鳳丫!」
「狀告何人?可有狀紙?」
「無人可告。只求見天子天使安公公。」
衙門小吏不耐煩:「抬頭看看頭上的匾,這里可不是你胡鬧的地兒!無人可告,哪有冤屈要伸,快離開。」
連鳳丫不理會小吏,揚高聲音喊道:「安公公,連鳳丫求見安公公!民女要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