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鳳丫沒有轉身,冷漠地說道:「與我,何干?」
謝九刀一愣之後,再問:「既然我來歷不明,你為何還要留下我?」
背對著謝九刀的女子,唇瓣勾起一道諷刺……「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來歷不明,招人懷疑。」
「既然如此,你大可以趕走我,為什么還要留下我?」
「謝九刀,你要明白,我手中,無刀可用,讓我成日心中惶惶不安。」她眼中閃過自嘲:「我別無選擇。」
沒有刀在手,讓她不安,有刀在手,也十分不安,既然都是不安,為什么她不賭一賭,賭這把刀能夠信守承諾?
她一直就是一個賭徒,上一世賭命,這一世賭運。
什么都沒有的人,不賭何來的機遇?
謝九刀一囁:「那你就不想知道,我來的目的?」
連鳳丫聽著,輕笑出來:「我說我想知道,你會告訴我嗎?」她覺得好笑,從始至終,這人就說是為了刀求主而來,從始至終就有諸多隱瞞。
就連他從何處來,都是「不可說」。
她怎么會以為,這人會把真正的目的告訴她?
「好了,不早了,你和褚先生准備……」
「會。」連鳳丫有些不耐煩起來,正說著,身後謝九刀忽然打斷了她:「我會告訴你,我來這里,是為了保護你的命。」
門口那道背影片刻僵硬之後,女子輕笑起來:
「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好了,你們休息吧。」
明顯,她是不信這話的。
謝九刀愕然……他說的是實話。
好多天前,他如死狗,在京都城的水牢之中,見到那個人。
「我要你護一人安危。」
他在水牢,鎖鏈加身。
那人一身黑袍,長身挺立。
聞言,他只覺得好笑:「殿下說笑了,如今誰都知道我謝九刀,已然是個廢人。」
那人聲音平靜,脫口而出:「身中百蠱,能活下來的人,會是個廢人?呵~」
「殿下也知道我謝九刀身中百蠱?」他冷笑:「我經脈之中全是蠱蟲,一身殺人的本事,全部都廢了。不是廢人,是什么?」
他氣憤,這人是閑得慌,專門來看他笑話的?
「我幫你解蠱毒,你替我護一人。」
「殿下又說笑了,要解我身上百蠱,除非噬蠱蟲……」他原本諷刺說道,下一眼陡然瞪大銅鈴大的牛眼,伸到他面前的那只冰冷的手掌里,正是噬蠱蟲!
呼吸頓時急促起來,雙眼放光:「好!」他一口答應下來:「成交!」
解百蠱,護一人……這世上,還有更占便宜的交易嗎?
「先別急著答應,」那人又說:「我要你這一生都護她安危。」
原來……,要的是他的一輩子。
但即使這樣,於他而言,也是再劃算不過的交易了!
「是誰?」
拿去噬蠱蟲來做交易,那個要他護安危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淮安道淮安城中百橋胡同連家的連娘子。」
「額……」那是誰?「從未聽過啊。」
「你去到淮安城之後,自行打聽,就清楚了。」
謝九刀從那日思緒中回過神來的時候,門口早已經空無一人,哪里還有那道背影。
百思不得其解……那人,就為了這女子,拿出價值連城都買不到的噬蠱蟲?
又想到,剛剛他說的那句話可是大實話,偏偏,對方明顯的不相信。
算了~
此時此刻,京都城中,東宮偏殿里,也有一個人沒有睡,書房亮著光,一道身影,斜依著太師椅,修長的手臂,撐著腦袋假寐。
一聲輕微聲響靠近,陸平來催:「殿下,天色不早,就寢吧。」
男子緩慢睜開眼,黑眸如深潭,邊站起身,邊開口道:
「算一算日子,那個屠夫也就在這幾日里到淮安城了吧。」
留下這句話,不等陸平回答,男子踱步而去,只留下一道欣長背影。陸平搖搖頭,不再多言,可心中的不滿,卻沒有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