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連大山拿起扁擔,就要上前去「抓賊」,連鳳丫不再遲疑,連忙走上去:「爹、娘,怎么回事啊?」
她走上去,好巧不巧就擋住了連大山的路。
連大山伸手就把她往自己身後拉去,「鳳丫,你小心躲著,家里遭賊了,爹去教訓教訓那個小賊。」
「……」看連大山擼起袖子要干架的架勢,連鳳丫心中一陣無語……爹,人家手中的那把大刀能夠把你的扁擔劈成一段一段的!
心里這么想,嘴里卻說:「爹,你說的是那個人吧?」說著伸手朝著謝九刀指過去:
「他不是賊,是個乞丐,昨晚上我聽著門口有聲響,開了門一看,這不,他就餓的兩眼昏花倒在我家門前。
說書的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看他著實怪可憐的,這不,才收留下他。」
說著,扭頭看萬氏:「娘,你們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萬氏聽著她閨女的說辭,這才稍微釋懷,但峨眉還是蹙在一起,一臉講究地將謝九刀上上下下打量個遍,大到破破爛爛的褲子,小到破了個洞露出大腳拇指的鞋,這才點點頭:
「嗯,看樣是個乞丐沒跑的了。」
謝九刀差點兒吐血,連鳳丫說他是乞丐,他忍了,可那丫頭的親娘一陣打量之後,就肯定地說他是乞丐沒跑的了……他謝九刀哪里像個乞丐了?
萬氏又說:「那就留下來吧,雖然咱們家現在……」遇到麻煩不太好……正說著,萬氏聲音戛然而止,話鋒一轉:
「總歸就是家中多上一雙筷子,也……也總比他在外頭餓死的強。」說完側首朝著謝九刀看去:
「你就留下吧。」
連鳳丫抿唇一笑,也朝謝九刀看去,打趣道:「還不謝謝?老佛爺可是點頭了。」
幸而現在「老佛爺」不算是禁忌的用語,沒有和皇家太後扯上干系,否則,她是難逃一個大不敬之罪。
連大山來了興致,走上前去:「你這是在作甚?砍柴么?」
謝九刀站在一旁不言不語,連大山也不太在意,只定睛朝著那堆柴火一看:
「哎呀,這柴不是這么劈的。你這柴劈得有橫劈,有豎劈。
不懂了吧,這柴啊,要順著紋路劈,才省力氣又好劈。」
連鳳丫往前走兩步,順眼瞅一眼,眼底閃過了然……她爹可不懂這些道道,那柴火劈的模樣、裂口,劈痕,甚至木紋的粗細,謝九刀不是在劈柴,他是在練刀!
「來,我教你,」連大山拿起他的斧子,「我劈給你看,你可要看仔細了。」
邊說著「哐當」一聲,木墩子被劈開,只見連大山一臉得意洋洋:「看到了嗎?我這柴劈的就是個經驗。」
「還有啊,劈柴得用斧頭,你拿大刀怎么劈?」
一旁謝九刀不接話,也不懟人,連大山大有躍躍欲試說不停嘴的趨勢。
連鳳丫嘴角抽搐了一下,「爹,你還洗漱嗎?娘要發火了。」
「啊?……啊!洗,我這就去洗漱。」連大山愣了下,聽著萬氏要發火,連忙拔腿跑。
連大山走了,這角落,只留下連鳳丫和謝九刀。
「你把青花奴印遮住了。」她的視線,落在對面謝九刀綁著額發帶的腦門上,昨日夜里的青花奴印,被額發帶遮住了。
謝九刀面無表情:「我要時刻護在連娘子的左右,額頭上的奴印太招眼了。遮住,也省去許多麻煩。」
說到「奴印」兩個字的時候,謝九刀的眼中閃過濃濃的厭惡之色。他雖然不懼別人視線,不懼人奴身份,卻厭惡這額頭上的兩個字!
連鳳丫清眸無波無瀾:「遲早,我會讓你頂著額頭上的青花奴印光明正大地站在人前。」
謝九刀輕嗤一聲,不予置評……她以為,她是誰?
「行啊,那就有勞連娘子費心了。」如此敷衍的回答,誰都看得出,他的敷衍和心底的不信。
他身前女子不為所動,不惱怒不意氣用事,清眸深沉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過會兒我要去聞府,我請褚先生給你備上一套干凈的衣裳,你去屋里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