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哪里?
司徒淵倏然抬頭,望向了兩盞飄搖的白紙燈籠……不,不會。
那么,是去了哪里?
他生性謹慎,縱然心中已經排除掉那個可能性,依舊還是提起腳,往義庄而去。
……
義庄里
「老漢我這是第一次,喝上這么好的酒。」背屍匠舉起了缺了邊兒的破碗,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碗中酒,津津有味地砸吧砸吧嘴。
一旁女子輕聲道:「老爺子喜歡,多喝就是。」
她吃相溫吞,手中的雞腿,啃了半個,她旁邊的粗獷漢子,悶頭啃著剩下的半只雞,只字不說。
「這酒,不便宜吧?」背屍匠每喝一口,凶丑的臉上便露出享受,以及心疼。
「自家釀的,哪有什么貴不貴。」
女子依舊溫吞。
和老漢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說著話。
老漢看她心不在焉,嘿嘿一笑,也不摻和,自顧自喝起酒。
連鳳丫抄起一旁的酒葫蘆,滿上一杯,遞到了一旁沉默寡言的謝九刀面前:
「喝一杯。」
謝九刀抬頭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接過杯子仰頭就灌了下去。
背屍匠那個老叟在一旁心疼得直嚷嚷:「好東西白叫你糟蹋了,哎呀哎呀,慢點兒喝。」
連鳳丫拿走了謝九刀手中的空碗,酒葫蘆傾斜而下,葫蘆中的酒液晶瑩清澈,又滿上一碗,遞到了謝九刀面前。
後者依舊一言不發悶頭一口灌了下去。
旁邊的老叟還是在嚷嚷。
連鳳丫給謝九刀滿上第三杯酒,謝九刀三杯酒水下了肚,終於。
「大娘子,你想問什么就問吧。」謝九刀丟了手中的杯子,哐啷啷地滾在地上,摔個碎,連鳳丫一眼睇過去,瞧他慷慨赴義的模樣,微微挑起眉頭:
「拔刀斬的名頭,是怎么來的?」
謝九刀肩膀陡然一僵,猛地抬頭,朝著對面女子看了過去,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那女子,對方那張尋常的面容,依舊溫吞輕柔。
半晌
「大娘子就是大娘子。」別的都不問,卻問出他意料之外的問題。
難道這時候不該問,司徒淵是什么人,芙娘又是誰,他和司徒淵有什么深仇大恨,還有他的過去到底是什么?
這女人!
一旁,老叟佝僂著腰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謝九刀虎目爍了爍,最終……「唉……」一陣見血,這女人從來如此,他又何必驚訝。
「我從前從軍,喜用大刀,拔刀須見血。司徒淵便給我起了拔刀斬的外號。不過,謝九刀已死,這世上也就沒有拔刀斬了——我也一直以為是如此。
今日再見司徒淵,才知道,在這人心里,拔刀斬沒死。」
說的有些拗口,女子在一旁低眉順目地聽著,似聽懂一般,再問:
「司徒淵為什么要視我如仇人?」
謝九刀再怔……又一聲嘆息「唉……」雖然她沒有問芙娘是誰,司徒淵是誰,他和司徒淵有什么仇隙。
但要回答她的問題,以上種種,便不可避免地需要提及到。
「司徒淵雖然小我許多,我與他卻親如手足,一見如故。
芙娘是我遠房表妹,雖是我表妹,卻和司徒淵年齡相仿。
我一莽漢,年輕時醉心武學,到了成婚的年齡,家中幾次為了相看女子家,被我幾番推脫掉,
後來又拖了好幾年,眼看是拖不下去了,我便瞞著家里跑去當兵了。我家中見這一輩出了我這個忤逆之子,雖然氣急,卻也沒有辦法。
又不能見我過了成親的年齡,還沒有個妻室,便做主替我娶了一個妻子,就是芙娘。
芙娘從小寄居在我家,她父母雙亡,於我而言,該是親上加親,族中長輩們也是這樣想著。
於是,芙娘就成了我謝九刀的妻。
而司徒淵,是與我一起沙場作戰的好兄弟。
等我們兵中歷練歸來,取得功績凱旋的時候,芙娘為我接風洗塵,司徒淵那時便看到了芙娘。」
連鳳丫有些無語,很想拍拍身旁這哥們兒的肩膀安慰安慰:兄弟,別喪,不就是被好兄弟綠了嗎,多大事兒啊。
「我再糊塗,也瞧得出,司徒淵傾心芙娘,我原是想要成全有情人,於芙娘,我沒有男女之情,她從小長在我家,在我眼中,她就和我親妹妹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