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那玩意兒,不僅臟,還油乎乎的。怎么能夠臟了連娘子的手?」
連鳳丫不說話,一旁張二魚機靈著:「我家大娘子要,你就去拿唄。」又補充道:「越臟的越好,對,還得再打一盆清水上來。」
小二瞅一眼張二魚,猜不透那意圖。果真下樓去拿了條油乎乎的麻布和一盆清水上來。
安九爺倒也不做聲,只是越發不明白這女子的意圖了。
他這回倒是安靜地看著就好。
他看那女子也不嫌臟,那油乎乎的麻布,又沒洗過,還是用了老久老久的了,他自己個兒看著就有些嫌棄,那女子倒是一點兒都不在意,伸手拿起那麻布,浸潤到清水里。
「你這是……」
又見那女子拿起油紙包里那不知是什么的玩意兒,在麻布上搓搓洗洗。
「這是這是……」漸漸的,隨著那女子動作,安九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油乎乎的最難洗了。
平時用皂角樹結得皂豆,磨成粉末來洗,窮一些的人家,用的草木灰。
安九爺那老眼都快瞪出眼眶來了,一點兒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里看到的……
「可真干凈……」自言自語贊嘆了一聲,陡然拔地而起,身後的椅子因著動作劇烈,哐啷一聲倒在地上:
「你怎么做到的?!」
連鳳丫洗凈了手,接過謝九刀默然遞過來的帕子,擦干凈了手上的水珠,這才抬起了頭,卻不答安九爺,反笑問:
「九爺覺著這能值幾多錢?」
「價值千金……不!萬金……不!比萬金更多!」安九爺呼吸急促,他雖是替二爺辦事的,卻也做了幾十年的生意人,
精明如安九爺,怎么會不曉得眼前這物件,一旦出世,就會被那些名門望族,權貴之家熱捧。
隨之而來,便是富庶人家,講究的書香門第,富紳之流追捧。
連鳳丫笑而不語,卻一雙眼,清澈著,望著激動得臉龐紅通通的安九爺。
此時,安九爺剛觸到這女子笑而不語的眼神,才陡一個激靈,瞬間理智了,他咳兩聲,以演示之前的失態,正色道:
「連娘子可是有何為難之處?」
連鳳丫眸不動,心中卻是贊一聲:上道!
和聰明人合作,向來不需要多費唇舌。
如此,省卻許多功夫。
「九爺英明。」拍一句馬屁,她拿一雙眼兒,笑盈盈地盯著安九爺的臉上:
「我出物,九爺出力,所有盈利我六你四。」她也不繞彎子:
「九爺知曉,任何買賣,皆有成本。」這一句話,兩重目的,一來是定下分成獲利的比重,
二來,順道解釋,為何她六安九爺四,也省卻對方心中因這一成比例而生出的不快,對她有了芥蒂。
安九爺聞言,一笑而過:「自然。」
連鳳丫這才又續道:
「民婦的眼界尚淺,不及九爺見多識廣。
民婦的人脈,比不得九爺交友廣泛。
物,民婦出。
怎么賣出去,就靠九爺您的手段了。」
一件新的東西出現,雖好,卻也需要花費許多精力推出,人們了解了東西的好,才會掏腰包。
而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也是為什么她找安九爺合作的原因。
謝九刀一直不理解,為什么這樣好物,她不一人獨享。
安九爺哈哈大笑起來:
「丫頭,你這算盤打得好,你出物,老夫出力,順道用上老夫的人脈。」
雖這樣說著,安九爺卻不是真氣怒。
連鳳丫垂眸,一禮:「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無論你我,都會賺的盆滿缽滿,」話落,一揚眼皮,一抹靈動的精光:「九爺,難道不是嗎?」
安九爺收了笑,靜靜打量面前的女子……這女子,又成長了。
從前聰慧之余略顯稚嫩,如今,更沉穩了。
「何時供貨?」他問。
連鳳丫聞言,眼睛一亮,這生意,十拿九穩了。
「七日後。」她的模具,需要時日制作。
「好,七日後,老夫親自去取貨。」
說著,伸手摸上桌上那塊東西:「這一個,老夫留下了。」
「自然。」
在連鳳丫離開前,安九爺最後問的是:「此物,何名?」
「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