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一直沉默不語。
連家三房的連三福看出來端倪,「爹,您——」
「唉……」老爺子狠狠嘆了一口氣。
連海清心知肚明:「今日城里放榜,阿爺是聽到了消息吧。」
說著,微微垂眸:
「阿爺,竹心能夠進學,是好事。」
「是啊,是好事。大好事。」連老爺子點點頭,「明日里,叫上老大一家,來家中吃飯。」
老太太叫嚷起來:「叫那一家子白眼兒狼來做啥呀,白眼兒狼沒良心。」
「你閉嘴!」老爺子冷著眼,呵斥:「明天讓二房的三房的,都做好准備。」
邊兒說著,邊兒扭頭對他二兒媳婦兒和三兒媳婦兒道:
「明日起個早,去街市上買上三斤肉……不,五斤肉,再買些好酒好菜。」
又對二兒子和三兒子說:
「你二人明日大早去一趟老大家,去叫人來吃中飯。
就說……就說是我的主意。」
老太太被吼得臉色發白,面子上過不去,又是因為那個不讓她省心的大房一家子的事兒,頓時就不高興了:
「海清他爺。你叫那一家子來吃飯?
這是誠心不讓俺好過?想要俺被那一家子給氣死?」
「你曉得個啥!」連老爺子大掌往桌子上一拍:
「我告訴你,明兒個,甭管你高興不高興,別給我壞事兒。不然,不然的話,我就休了你。」
老太太一聽,天大的事兒啊!
「啥?都給你過這一輩子了,脖子都快埋進土里了,你還要休妻?當著小輩的面,老頭子,你這不給俺體面——俺白給你過一輩子!」
說著就當著一家子老小的面,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細數自己嫁到連家後的功勞,一邊兒轉著彎兒罵連老爺子沒良心。
連二才和連三福都看不下去了:「娘,這大晚上的,您哭啥呀?
竹心現在可是秀才了。
咱老連家又出了個秀才,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兒。
咱爹做的也沒錯兒。這可是為了老連家——」
老太太只管哭,卻嚷嚷道:
「誰稀罕,那個小啞巴,能成啥事兒啊?
他要不是拜了當朝太傅老爺門下,能成秀才吶?
咱海清早早啟蒙,讀了那老些年的書,才考了秀才來著。
他一個小啞巴,才學上多久啊。
俺不信他能比俺海清孫兒還能耐。」
言下之意就是在說,連竹心能考上秀才,那就是因為考官徇私,是看在老太傅的面子上,否則,一個才讀書沒多久的,咋能考上秀才咧。
老太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連海清眸子爍了爍……他自己讀書幾年,考上秀才,這已經算是天賦極高,要知道,這世上,好些人,頭發都白了,都還沒考上秀才的。
那小啞巴才讀多久的書啊。
心中有些不舒坦,抿了抿嘴,卻勸說老太太:「阿奶,可別這么說,老太傅是這世間,難得的聖人,他的品性高潔,絕不會是那樣的。」
老太太可聽不進去。
老爺子若有所思,卻還是對著老太太冷冷道:「總之,明天你敢給我壞事,我饒不了你。」
對於老爺子的話,老太太還是怕的。
縱然面上不甘,卻真的不敢犯了連老爺子的忌諱。
……
翌日
連二才和連三福果然敲響了連鳳丫家的院門。
連大山開的門:「咦?是二……你們啊?」
他原是想叫一聲二弟三弟,卻突然改了口,想起之前那些事情。
敗連家老宅做的那些事情所賜,如今,連大山只要見到了連家老宅的人,就下意識的開始起了提防。
連二才沒看出,連三福算是人精,頓時就看明白了。
一下子,心里就不滿了……這算啥,還對他們起了提防,他們是誰?他們可是一家人!
雖說心里不滿,連三福卻笑呵呵地對著連大山說:
「大哥起了啊,我和二哥是來恭賀咱竹心侄兒中秀才的。」
話鋒一轉:
「爹說想咱侄兒了,讓我和二哥請大哥一家子去趟家中,吃頓中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