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引是大事,邊城戰役更是大事,不可能沒有人「惦記」,但事發起,鹽引之事,卻沒有真正引起軒然大波,幾個波浪打下來,就平息掉了。
這說明什么?
——不合理。
——太平靜。
無論鹽引還是邊城戰役,都不可能「太平靜」,那便只有剩下的一個可能了——有人如老狐,正面不好查探,那就從另一面。
那另一面,
便是——這與「鹽引」之事,同期發生的「溫泉庄子」。
鹽引,溫泉庄子,這兩件事,是否有關聯,對方但凡有疑慮,就會試探一下這「溫泉庄子」,哪怕試探出的結果讓他們失望,不是他們所想,
但這世界上,有些人,只要有疑慮,就一定會去驗證。
這一點,老皇帝心思深沉,自然也能猜到。
這個瓮,從她接手溫泉庄子那一天,就已經開始設下了。
瓮設好了,那入瓮的「狼」呢?
不過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
她在等,老皇帝也在等。
不同的是,她知道老皇帝在等,老皇帝知不知道她知道他在等,那便是一個疑問了。
至於袁雲涼突然的出現,那是一個巧合嗎?……連鳳丫眼中露出了迷茫。
從袁雲涼在京都城那條大街上出現的那一刻,從袁雲涼掀開他座下那輛馬車的車簾的那一刻……從她在這京都城見到袁雲涼的那一刻,
那一刻,她福至心靈,突然之間便決定改變了主意。
試探——故意的囂張,就是試探。
以她向來謹小慎微的作風,本來是准備與袁雲涼周旋一二,不該在那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如此囂張,讓謝九刀大打出手。但,在那一刻,她改變了主意。
一探之下,那人,果然沒有預料到,她會那樣直接,大打出手,果真,逼了他出手。
袁雲涼有問題,這,她很早就察覺。
但袁雲涼,到底有什么問題,她卻從來沒有弄清楚過。這種感覺,很不好。
袁雲涼的出現,老皇帝預料不到,也是在她預料之外。
這人,總共在她身前出現過三次。
第一次,北上途中,野林之內。
第二次,淮安城中,夜半無人時。
第三次……便是這德盛四十四年冬日最後的兩日!
他,出現的時間,太巧了。
可至今……
「三娘,有一個人,非友非敵,我至今,也看不清。」
是巧合嗎?……她迷茫望著空空如也的前方。
「大娘子,你想的太多。」鄭三娘搖搖頭:「這有什么啊。
看不清看得清,弄得那么清楚。
要我看,喜歡的就親近一些,不喜歡的防著一些,哪有那么多噓噓繞繞啊。」
連鳳丫眼中清明一閃,亮晶晶地望向了鄭三娘:「三娘說的有理,是我俗氣了。」
喜歡就親近一些,不喜歡就防著一些。
什么看得清看不清?
憑心而為,不好么?
……
與此同時
皇宮之中
御書房里,聞老太傅今夜居然也在。
剛聽完郭能所報。
老皇帝揮退了郭能,卻側首問一旁始終一語不發的老太傅:
「老師,你說,你那關門弟子的阿姐,那位年紀輕輕的酒娘子連大家,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奉朕的密旨行事,還是……」
老皇帝頓了頓,眯起眼:
「她心有九竅?」知之而充作不知?
聞老太傅垂眸望地,執手躬了躬身:
「陛下,凡大慶子民,心有陛下,他無二心,
是不是心有九竅玲瓏,重要嗎?」
老皇帝聞言,微微一震,隨即露出一抹釋懷的笑:「老師就是老師,為朕指點迷津。朕便,等她一月。」
老太傅接了話:
「老臣不敢托大。
就陪陛下一起等,
一月之後,繭若成蝶……」
「繭若成蝶,朕何必做壞人,自見證一場奇跡,當賜她一場機緣。」
君臣二人,皆沒再就此事,多議,至於,什么機緣?
「——魚躍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