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開言很懵逼,前一刻還氣勢洶洶地在斥責別人,下一刻就被拎著後領丟進了一旁的車廂中。
李開言沒弄清楚發生什么事情,一抬頭,就對上了那張似笑非笑的俊美容顏。
車廂還算寬敞,比他自己的那個車廂不知要舒服多少。
車外的寒風也被擋得密密實實。
車里,燈火齊聚,把一室幾近密封的車廂照的沒有一處是暗的,鼻間還有點點龍涎香……額,這跟他此刻處境有甚關系?
李開言腦子里混混沌沌,當觸及那雙含笑卻點冰帶霜的鳳眼時,驀地一顫,不自知地喊了一聲:
「殿下?」
他聲音剛響起,自己就被自己發顫的聲音嚇到了,猛然醒悟過來,連忙面色一整,重新端起幾分欽差大臣的態勢:
「殿下這是何意?」
話落,一只冰涼的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李開言倏然一驚,抬頭驚望過去:「太子殿下,您此舉是為不妥否?」
他只見那年輕的太子,端坐車廂之中,身前一個矮幾,幾上香爐裊裊,那一只修長白皙手掌,那年輕的太子爺,正舉杯優雅品茶,李開言心中微怒:
「太子殿下如今此舉,莫不是要忤逆陛下?」
密閉車廂之中,「呵~」
一聲輕嗤,蕭瑾垂眸,淡淡落在李開言肅然的國字臉上,只那一眼,便仿佛不願多給這李開言一個眼神了,
掠過李開言,望向他身後的陸平:
「請欽差大人入座。」
陸平手中的匕首倏地加重力道,刺得李開言脖子一陣尖銳的疼,「你……」
「李大人,沒聽到嗎?
殿下賜你座。」
陸平聲音如鉛鐵,硬邦邦像他這個人。
「太子若是挾持本官,亦無法逃脫罪責!」
陸平聞言,側首冷嘲望李開言……這家伙竟然以為太子爺要挾持他逃走?
一杯熱茶推到李開言面前:「天寒地凍,李大人何不喝杯熱茶暖暖身?」
李開言搖首一望,那面容俊美無濤的太子爺,慢條斯理地收回手掌,李開言此刻已經有些惱,臉色黑沉鍋底,臉狠狠往旁側一撇。
「吳大人不喝一杯?」
李開言聽到那清淡磁沉的男音,心中瞬間滑過什么東西,太快,來不及抓住。
就聽那一路上沒幾句話的吳征,硬邦邦的聲音,說道:
「多謝太子殿下賜茶。」
李開言陡然啟首,怒目沖吳征呵斥:「吳征,你要變節嗎!你別忘了,你我二人都是奉皇命而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朝吳征壓著嗓音呵斥,眼里卻是威逼恐嚇,那吳征卻只淡淡給了他一眼,端起那矮幾上的茶盞,一口喝下,又朝太子一禮。
李開言此刻突然明白,這整件事情的怪異出自何處!
「你……」他朝吳征望去,滿眼的驚異,又陡然轉頭,一眼看到面前安坐的年輕太子:「殿下……」
李開言面露恐色,連聲音都在顫抖。
他們……
彼時,他脖子上被抵著匕首,而吳征,卻安然無恙。
車廂之中,詭異的寂靜,
忽地——
「來了!」
一道清冽的聲音,車廂中陡然響起。
李開言還沉浸在自己的各種猜測之中,忽聽此話,頓時朝那聲源處看去……來了?什么來了?
吳征掃一眼一臉呆滯木傻的李開言,眼中一絲厭色,朝太子雙手一抱拳:
「殿下,臣外間護駕!」
陸平一把收起匕首,道:「屬下也去!」
簾子翻動,又闔上,車廂之中,唯有蕭瑾和李開言二人了。
車外的聲響越來越大。
李開言提醒吊膽扯開門簾子,往外瞥一眼——一眼卻驚魂!
他「刷」的一下子,把簾子又放下,腦門子上冷汗淋漓,一雙手掌,哆嗦起來:「這,這……」
他語無倫次,「殿下,這,這下官不知道啊……」
急於解釋:「下官真是不知這幫馬賊,從哪兒來的!」
太子是在他押送途中出事,無論是不是他主謀,他都別想拖了干系!
李開言說著話,忽車廂一陣顛簸,差點就翻車了,李開言臉色發白,剛要問:「殿下你沒事吧。」
嗖——
一支箭頭,好險從他耳邊堪堪劃過,那箭頭忽然而來,李開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殿下——」
心驚動魄間,卻見那溫潤品茶的太子爺,長袖一揮,一揮之間,那帶著穿雲破山,凜冽之氣的箭矢,便被揮出了車窗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