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賞識,是那般好得的?」
「要是聞太傅對陛下說了今日書房里的事情呢?」
「不會。小老頭兒要是想說,這幾年里的,之前有些事情就不會替我遮掩了。」何況她最後有意無意地提及那四條提議的由來,就和她做生意一樣。
就算她真的猜錯了,老太傅去老皇帝那邊說起今天的事情,她也是不懼的。
總歸她只是個女子。一門心思就想發家致富不被人欺負而已。老皇帝清楚得很。
不然老皇帝冊封她一個鳳淮縣主?
人家當皇帝的眼睛毒辣的狠,知道她連鳳丫最想要的是什么。不給賞銀,給了縣主之位。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老皇帝可不就是打著這個主意,正好省下一筆賞銀嗎。
摳搜……連鳳丫扯了一下袖子,心里憤憤暗罵。
再者,竹心被點金科探花,也足以說明老皇帝心中必定有改稅制的想法。
「我若猜的沒錯,竹心的卷宗已經不全。」不全就是卷宗的一部分被銷毀了。
女子眸中深思,精光閃爍,謝九刀問她怎么知道,
「簡單,你看今天老太傅的反應,他可高興?
高興得眉飛色舞吧?
陛下顯然欣賞竹心,也有心……」她話戛然而止,又道:
「既然如此,又有心於……那件事。
如果結果很糟糕,老太傅高興不起來,唯一的解釋就是,陛下是要磨刀。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
陛下是要用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去磨一把刀。
刀開封的那一天,必定是見血時。」而連竹心,就是那把刀。
老太傅雖有隱憂,卻依舊高興滿懷,說明,陛下是在暗中保護竹心,那份「攤丁入畝」的能夠驚動整個朝野甚至大慶朝下的卷宗內容,一定是被隱匿或者銷毀掉了。
老皇帝既然要磨刀,就是不准備捧殺,自然,那份會震盪朝野的殿試卷宗,他連竹心的那份卷宗里驚世之語,老皇帝一定不願意讓人看到。
老皇帝要用刀,刀沒磨鋒利前,就讓人折了,這事,老皇帝定然不肯。
至於為什么非竹心不可,很簡單,因為,只有竹心敢提出變革稅制!
不用他,老皇帝無人可用,更確切的說,是,無人敢用!
連鳳丫走出觀瀾苑,嫣然轉頭:「大娘子。」
她也隨那小院里的人一樣,平時喚一聲「當家的」「大娘子」足矣。
倒也沒有那么多規矩。
「走吧。」
嫣然聞言,一笑跟上。
竹林一片,春筍冒尖,風一吹,竹葉抖擻,颯颯作響。
「等一下,我有東西落在觀瀾苑了。」連鳳丫忽停住,道,轉身又往觀瀾苑去。
轉角處,一頭撞上堅韌的肉壁。
來不及反應,腦袋撞得發疼,
腰間,纏上一只修長健碩的手臂……緊緊的纏住著。
「對不……你……」連鳳丫抬起頭,臉上神情靜置了一般,「松手。」
面前人,前不久剛見過。
頭頂,男子身量修長,俊美容顏,含笑靜靜地垂眸,眸光落在懷中女子臉上,男人沒放手,卻忽低頭朝著懷中女子而去,薄唇在她耳畔細語了一句。
旁人聽不見,輕得風一吹,就散在了耳邊。
不及連鳳丫反應,男人已經收回她腰間的手臂,肆意又灑脫的,仿佛乘風去,朝著竹林那處走去。
廣袖翻飛,寬袍浮動。
連鳳丫終究反應過來,「別走!說清楚!」
女子拔腿起,綉花鞋在青石路上奔波,一路追去竹林處,男人身形不變,瞧不清楚是否加快了速度,卻始終讓人覺得,他的速度從沒有變化過。
但身後女子越追,卻越疲累。
謝九刀准備追去,一道身影倒在他前,他看向身前杵著的陸平:「……」連同一起被攔住的,還有嫣然。
連鳳丫追著那男人而去,竹林深處時,那身影終於停下。
她喘大氣,氣喘吁吁:「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