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可你,就是個啞巴
「連竹心……」有人輕呼。
「連竹心……」還有的人一臉茫然,無所察覺的呢喃,隨即,恍然。
——連竹心!
一時,靜悄悄。
風有聲,人無聲。
這一刻,連竹心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那個少年郎,沉默著,無聲著,輕易的成為了這條街市上的中心。
人群中突然爆出一聲驚呼,那人是誰不重要,他手指朝那少年郎一指,大呼道:「連竹心!」
這一聲大呼,成了一個契機,驚醒了街市上的所有人。
也果然引起了嘩然。
大監眉微蹙,不必他開口,他身邊的小太監綳著一張青澀未脫的臉,用著尖細的嗓音喝道:
「肅靜,不得喧嘩——」
與此同時,五城兵馬司在警戒線內攔著眾人,官兵們也在喝止:「不得喧嘩——」
果然沒人敢再大聲喧嘩,只剩下耳語,互相討論猜測著,探花郎怎么會來這里。
東華門下,士子們也各自心中起了波瀾。
朱麟安是站在東華門下眾多士子中的一個,他站在最前面的一群中,抬頭朝那少年望去,眉宇深鎖……他來做什么。
是嫌還不夠熱鬧?
這個當事者的探花郎來與不來,根本無法讓事情有任何的改變。
他不來,今日的事情也不能夠解決。
他來了,只會讓他自己更糟糕。
朱麟安望著近在眼前的少年郎,少年生得眉目清秀,身姿挺拔,如此看,也是一表人才,尤其是那張嘴,唇紅齒白,看著少年一年,當真會生出一種,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的感覺。
只是那張嘴,只要一張開,就抹殺掉所有的好——他,連竹心,當今天子親自點的金科探花郎,是個再實實在在不過的啞巴。
啞巴就是啞巴,這誰也改變不了。
朱麟安又猜測,那難道是連竹心的師父——聞老太傅,讓他來的嗎?
讓他來做什么?
一個啞巴兒又能夠做什么?
想著想著,朱麟安望著連竹心,神色有了一絲同情——
這少年還能夠做一件事——背鍋的犧牲品。
朱麟安這樣想著,他身邊的很多人,此刻也和他想到了一處去了,再看他們近前的那個少年郎,眼神便變得不一樣了。
街市上,龍蛇混雜,除了普普通通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老百姓們,也混在了許多的不同人色,
有這京都城中大大小小的勢力幫派,也有很多家中在朝為官的,三教九流不缺。
而這其中,又不乏許多心思深沉的,腦袋轉得快眼睛看得清的,
有人和朱麟安想到一處去了,望著連竹心,便搖了搖頭。
似惋惜,也似可惜。
連鳳丫也將一切看到眼里去了。
褚先生是不信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傅,會棄車保帥的。
卻也看不明白,他家的小公子到底有什么打算,要做什么。
掃一眼身旁不動聲色的女子,輕聲問道:「今日這一出,老夫是看不懂了,大娘子可能夠猜一猜,小公子到底要做什么?」
連鳳丫搖了搖頭,也在思索,也真的猜不出她這個阿弟到底打的什么算盤。
見身旁女子也沒有主意,褚先生只能帶著疑惑又把腦袋轉向東華門的方向看去。
在這一刻,他們做什么都是徒勞無功的。
能夠做的,只有站在一旁看。
終於
東華門下那些士子中,有些人按耐不住了,有人站出來大聲質問:
「你就是連竹心啊!」
「你來這里做什么!」
「難不成是來證明,你這探花郎,名副其實?」
這人喝道,說得還算委婉。
可有些,就顯色脾氣急躁了,另一人從士子群眾跳出來,指著連竹心的鼻子質問:
「你一啞巴兒有甚資格科考?
有甚資格擔負探花郎一名?」
這句話戳中了東華門下聚眾的士子們心中的痛,這話出,更多人再也忍耐不住了,質問聲不停歇,
文人們說話總是帶著利刀子的,戳人都是戳得暗處。
人言可畏,何況是這東華門下聚集的一大群士子們。
一聲接著一聲的質問,鋪天蓋地的,
質疑的目光,四面八方涌來。
「我朝自太祖開國以來,就沒有過身有殘缺的考生取第進士!
連竹心,你身有啞疾,有什么資格與我等一並入考場?
此話說得難聽,可你,就是個啞巴!」
街市的人群中,連鳳丫臉上的神色漸漸淡去,再無任何表情,只一雙清眸,定定地望著那東華門下士子中,恨不得指點江山義正言辭的那個學子。
連家的人,也都帶著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