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聽,各家主子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皇威浩盪,沈家這是出了麒麟兒啦!」
那流水般的賞賜,還有那賞賜給沈家的府邸,這些可真是今年開年來,又一件大事兒。
朝廷風向的變動,瞬息萬變,誰知道一陣風能夠吹起怎樣的變動。
沈家那邊,沈老爺子喜笑顏開地開了宴,宴席之上,周圍恭維的聲音不斷,他那張老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歇過。
如今的沈二老爺沈梁,卻好似被人遺忘了一般。
沈大夫人推說天熱,回院落換衣去,
她剛回院落,就進了寢房,「兄長。」
匆促地關上門,沈大夫人鄭恩娘急匆匆地跑上前去,鄭家大老爺臉色難看的很,「這叫什么事兒!當初要是知道堂堂英國公府沈家,還有這樣的事情,我鄭家怎么會將女兒嫁到沈家來?」
「兄長消消氣。」鄭恩娘寬慰自家兄長,面色也並不太平靜。
一雙手把綉帕子擰的皺巴巴:「好在夫君是個有出息的。」
這也是她如今能夠稍微好受一點的地方了。
鄭家大老爺怒氣難消:
「我宣平侯府爵位上,的確比不得英國公府,可我宣平侯府也是堂堂正正的公侯之家,正兒正經的實習勛貴。
其他不說,比起英國公府,我宣平侯府子弟出息,你二哥也得聖眷,你那侄子更是難得的良才,將來在朝堂之中,必定建功立業。
他英國公府僅僅憑一個棄子認祖歸宗,就這么欺負我們鄭家?
我鄭家的女兒,好好的一個嫡長夫人,將來國公府當家做主的一品誥命的命婦,就這樣眼睜睜沒了?」
鄭恩娘也恨啊,心里像是梗了根魚刺,久久不能平息,「兄長先別氣惱,先想想,那棄子如今雖然認祖歸宗了,可未必就能夠承爵。
他雖然出生沈家勛貴人家,可卻是長在農戶人家,
那窮山僻壤過上個幾十年,這人,能夠擔當大任么?」
那鄭家大老爺聞言,稍稍收斂了怒氣:
「恩娘所說有理。
但今日你也看到了,天家流水一樣的,給那棄子賞賜。
甚至,還以賞賜沈家的名義,賞賜下給那棄子一家子一座府邸。
那棄子雖然難成大任,但是他那個探花兒子,卻不是個庸才。」
鄭恩娘聞言,卻沒急,笑了笑:「那孩子才十一,也不知能不能順遂長大成人。」
鄭大老爺眉心一動,覷眼向身旁的親妹:「你可不要胡來。」
話雖是這樣說的,神態卻平平,並不在意。
「兄長知我,做事向來有分寸。只是那個鳳淮縣主……」
「她一個喪夫和離的寡婦,能如何?她那些被人傳來傳去的事跡,無非行的就是一個商戶的作為,士農工商,商戶之行,卑賤之事。
如今那一家子認祖歸宗了,沈家這樣要體面的勛貴之家,也不知沈家那位看起來和善的老太太,能不能容得下她。」
鄭恩娘也不說話,只聽她兄長的告誡,頻頻點頭。
這邊又說了一些話,鄭家大老爺才施施然往前院去。
他這邊前腳剛走,鄭恩娘院子外的拐角處,一道人影一閃,匆匆循著小路而去。
沈梁正在陪席,一道不顯眼的小廝上前去,在他耳邊說道:「鄭大老爺在夫人的屋子里呆了半盞茶的時間,離開時,不如來時臉色難看。」
沈梁聽著他的近侍墨齋的話,點點頭,「你先下去。」
轉身又溫和地笑著與眾人敬酒。
這酒席上,是平日里和他走動的友人,也有官場上的同僚。
有人見他不見絲毫的難過,打趣道:
「沈大郎何時如此開心?」
沈梁擺擺手,笑著回答道:
「如今該喚作沈二郎了,我一母同胞的長兄失而復得,叫我如何不開心?」
那人一聽,愣了下,隨即笑著點點沈梁:
「沈大……沈二郎好心胸。如此胸懷,李某好生欽佩,李某敬你。」
他一句話,其他人都舉杯:「對,吾等敬沈家二郎。」
沈梁笑著舉杯,與眾人敬酒喝下,仰頭喝下那酒,眼底卻是一片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