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 喪心病狂
床榻上傳來女子的啜泣聲,聲聲夾著委屈。
卻是在聽到連鳳丫的話時,那哭泣聲像是被人卡住了一樣,短暫的片刻之後,哭泣聲又起:
「奴家都已經這樣了,哪兒還有心思關心那窗戶關不關。」
連鳳丫聞言,勾起了嘴角……她緩緩轉身,一言不發,踱步走到了大床前。
床榻上狼藉一片,女子正擁著薄被遮掩著自己的身體,只露出一片膚如凝脂的香肩。
此刻梨花帶雨。
陸三郎用一雙復雜的眼神,盯著面前的女子。
……偏偏是這種時候!
……偏偏是……她!
只稍看到一同前來的陸蒹葭,他便什么都猜到了。
定是那群狐朋見他出事,找去他家,也知他家中陸家的那位老太太厲害,他上頭大哥在北疆,二哥也是個嚴厲的,
不敢找上家中能做主的,卻把這爛攤子找上了他三妹。
他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他三妹去求的人,會是……她!
三妹啊三妹,蒹葭啊蒹葭,我寧願今日來的,是祖母她老人家啊!
「你來做什么。」陸三郎面色不善道。
連鳳丫沒理會他,視線卻落在床內側的白無霜的身上,耳畔是女子幽怨凄苦的悲鳴嗚咽聲,聲聲啜泣,聲聲惹人憐憫。
聽了一會兒,她終於莫無表情地開了口:
「花閣里尋常的姑娘哭一哭就算了,秦淮河畔的名伶魁首這般作態,卻是失了格調了。」
白無霜陡地哭聲戛然而止,喉嚨里如鯁在喉的感覺,明明對方並沒有任何輕視羞辱的話語,她卻頓時之間面色蒼白如紙。
像是被人踩著了尾巴,白無霜咬住了唇瓣。
老鴇兒見自家的姑娘吃虧,上前去幫襯:
「任哪個清清白白的姑娘,被陸三爺這般不懂輕重的爺們強迫了,都得傷心壞了。姑娘怎么會不傷心,怎么會不哭?」
一旁陸嵐聞言,氣急敗壞否認道:
「爺何時強迫了她!此間事爺還懷疑你們居心不良,嫁禍了爺呢!」
此話一出,就像是滾油里滴了一滴水一樣,頓時炸鍋了。
凌霄閣的人,不管什么身份的,大的小的,對陸三郎是怒目相視。
老鴇兒一叉腰:「你放屁!」
又道:「我們凌霄閣的無霜姑娘,多的是人捧著她,為何要嫁禍你?
雖您是爺,是官,是陸家的爺們兒,可也不帶這么欺負人的!」
陸三郎本就已經不願在連鳳丫面前丟份,此刻被老鴇兒這么不開眼的得罪,句句戳在心頭,像是被人揭開傷疤,露出丑陋的內里一樣,
他此刻也失了平日的好耐性,面色青紅交加,「你們家的白無霜多的是人捧,你三爺我就缺女人了?!」
說著視線又掃一眼哭得梨花帶雨的白無霜,滿眼的諷刺輕視:「多的是身價清白的姑娘願意嫁給爺。」
白無霜聞言,面色又是一白。
老鴇兒臉色也忽變,忙道:
「我家無霜姑娘雖是伶人,卻是賣藝不賣身。今日之前,還是個守身如玉的清倌人。
只是她命苦,流落到這種地方來,但凡有個活路,哪家姑娘肯往這種地方待。
饒是如此,我們家無霜也是清清白白的。
說那般多,好教陸三爺明白這件事兒,您陸三爺辱了我們凌霄閣的花魁,無霜姑娘的清白!」
老鴇兒好似勝券在握:「您若不信,掀開了被褥看看。」
陸嵐猛地掀開被單,入目……頓時緊緊握住了拳,一雙眼陰騭地死死盯著那床單上的紅,刺目的紅!
像是一片白雪染了紅……刺得他眼一陣發疼。
緊抿著薄唇,一言不發陰沉著那雙向來玩世不恭的面龐。
陸蒹葭再也忍不住,腳下匆亂地就疾步跑到了床榻前。
驀地,窒住了呼吸,小臉陡然發了白。
這白無霜若是個破了身的花娘,這件事就是傳了出去,她三哥也無大礙,小懲大誡一番,賠償賠罪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