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我犯了與你同樣的錯(2 / 2)

歡想世界 徐公子勝治 3673 字 2021-11-10

多的話,收你一個億佣金也有可能,少的話,也得上千萬米元。

但這不是資本項目收購,只是一樁土地買賣,財務顧問方面的業務並不多,主要是法律顧問方面的,佣金應該沒那么高,但上千萬米元也是免不了的。」

華真行仍然笑著問道:「也就是說,假如您的身份不是歡想實業的法律主管,就是以私人名義接下這筆業務,則至少能賺上千萬,對嗎?」

董澤剛趕緊搖頭道:「我一個人可接不了這樣的業務,得需要一個顧問公司的團隊才行。而且這個顧問公司,得有實力能辦成這樣的事情,它不是那么簡單的。

假如我僅僅只是一名職業律師,單獨肯定搞不定這筆收購的。正因為我背靠歡想實業,而歡想實業有這個實力,我才能去接手這個任務。」

華真行端起酒杯道:「這簡直比搶錢還要凶殘啊!當年的大頭幫,一年到頭辛辛苦苦地敲詐勒索,又能搞幾個錢?金大頭為了三萬米金,就把命都給送了。

真是委屈董主管了,歡想實業給你發的工資,遠遠夠不上這個數啊……」

董澤剛接過話頭道:「話千萬不能這么說!我的待遇已經很好了,足夠體面的生活,更何況今天的我,遠比昨天更受尊敬、活得更有價值。

我剛才說的是國際上財務顧問業務的現狀,但這種分配方式是不合理的,我也反復學習過夏爾總席的演講,接受過新聯盟的教育……」

華真行打斷他道:「董主管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有點感慨。那么這筆土地收購案,你有把握搞定嗎?」

董澤剛:「我會盡力而為,應該沒有問題。只是我要先去羅巴洲一趟,然後需要親自去尼朗國和特瑪國談。那兩個地方可不像幾里國,不是很太平,需要安保措施。」

華真行點頭道:「這些都沒有問題,一定能保證你的安全。」

董澤剛:「那我暫時就沒有別的問題了,請問華總導還有什么交待?」

華真行收起笑容道:「最重要的一點,所有手續一定要合理合法,哪怕那兩個國家再換多少屆政府,從法律程序上也挑不出毛病。」

董澤剛沉默了幾秒鍾,這才鄭重地點頭道:「一定!」想了想又提醒道,「完全合理合法的手續,我當然可以辦到。但是將來,那樣的國家未必會講道理,耍起無賴也很正常。」

華真行惦了惦釺子上沾的油道:「那倒無所謂,因為我們會講道理啊!現在的新聯盟軍,你認為還沒實力在周邊講道理嗎?」

董澤剛:「哦,那倒也是!」

華真行不緊不慢地突然轉移了話題:「董主管的養元術,至今還沒有入門吧?」

董澤剛的神情有些尷尬:「太忙了,是在太忙了,所以也就沒有專門用心去煉,可能是這一方面的天賦也不太行吧。」

華真行:「未必是天賦不行,但董主管確實是太忙了,每天需要操心的事情、考慮的問題太多。夏爾曾經也是你這種情況,但是後來還好,他終於入門了,如今已是三級養元師。」

這話堵的,讓董澤剛根本沒法接,他總不能說自己比夏爾還操心吧?但是華真行並沒有看他的表情,接著說的:「當初我研究了一套辦法,想幫助夏爾入門。

這套辦法的要求不低,至少要有一名六級養元術導師,以五氣丹為引,施法助人調理氣血、改善體質與精神狀態,由洗形而安神。

這個過程不可超職國際,需根據身心狀態徐徐圖之,得分好幾個階段,至少也要用幾個月時間。假如在此期間配合養元術修煉,再輔以合適的靈葯,入門則更順利。

可是後來夏爾自己爭氣,不必我幫忙,所以就沒用得上。但我在瓦格良身上先做了嘗試,倒是成功了,司馬值將這套方法學了去,估計是相幫他那五朵金花、七仙女調理狀態。

這次你要去尼朗國和特瑪國辦事,我讓李敬直專門安排護衛人員,再加上業務助手,也給你組個團隊,再從養元谷派一名六級導師帶隊。

我會將這套方法教給那名六級導師,讓他在這短時間不僅保護你的安全,也幫助你洗練練形神,盡量將身心調整到合適的狀態,並指點你修煉養元術。

盡管有這樣的便利條件,但是養元術能否入門、入門之後能走多遠,還是要靠你自己的修煉,別人可以給與機緣,但不可能代替你本人。」

這番話聲音不大,華真行還刻意用神識攏音,可是董澤剛的激動地臉都漲紅了,顫聲道:「真的嗎?我簡直……簡直不知道怎么感謝……」

華真行擺了擺手道:「不必這么激動,這是你應得的。嚴格地說,你也算是幾里國的元勛了,更是歡想實業和新聯盟的創始人之一。

但是這種方法不可能推廣,也請董主管務必保密。假如泄露了出去,誰幫了你,就有可能給誰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董澤剛連連點頭道:「我懂,這個道理我當然懂!」

華真行端起杯子:「在我去東國留學之前,希望董主管不僅能搞定這筆業務,也能習練養元術入門。」

董澤剛雙手捧杯:「請放心,我一定盡心盡心!」

假如華真行是想結黨營私搞自己的小圈子,這一招就足夠收服董澤剛了。但他的目的並非如此,又擺手道:「還有一件事,我要跟你打聲招呼。我這次去東國,打算把亞丁也帶去,安排在使館做個外交參贊。

我也會親自出手幫他洗練形神、指點他修煉養元術。我最近養元術修為稍有突破,所以在東國期間,我還會嘗試治療他左臂殘疾,還是有可能徹底治愈的。這件事假如成功了,也請董主管保密。」

董澤剛:「當然,當然!亞丁能遇到您,真是莫大的幸運,我也一樣!」

華真行:「董主管這么說,那就是沒有不同意見嘍?」

董澤剛一怔:「這是好事,令我對您敬佩不已,也為亞丁感到高興,能有什么不同意見?」

華真行不緊不慢地說出了一番話:「你帶著殘疾的形象,其實也挺好。

這條胳膊既然無法恢復,也許就是命中注定吧,注定你要成為一個標志性的人物。亞丁,你現在是全國名人,知名度僅次於夏爾總席。

在這個新國家,幾乎所有人都認識你,知道你所經歷的苦難。你的苦難就代表了曾經那個舊時代,提醒人們新幾里國的來之不易。

你的這條胳膊,將來不論出現在什么場合,都會成為一種標志。它不僅是你個人的標志,而是對舊幾里國的控訴,也是新聯盟事業正義的象征。」

董澤剛的臉色變了,再度漲得通紅:「這,這確實我對亞丁說過的話。但您千萬不要誤會,我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聽說他的手臂已無法治愈之後,想盡量安慰他……」

華真行嘆了口氣道:「我能理解你說這番話的動機,但是並不認同。這不是誤會,你也沒必要對我解釋,捫心自問,我是絕對說不出這番話的。

殘疾就是殘疾,通過它能看見舊幾里國的罪惡,但絕不是新聯盟事業正義的象征,我們不需要這樣的象征。今天這個夜晚的這條街道,才是真正的象征。

董律師,你知道我很反感哪種事情嗎?」

董澤剛有點懵了,一時沒敢吱聲。好在華真行也沒有讓他問答的意思,繼續說道:「我很反感那種切片式的壓迫,一層層逼近人們的底線,而它從一開始就不應該。

比如某個黑幫,今天敲詐某家店鋪一塊錢,老板給了,明天他們就敲詐兩塊錢,老板又給了。既然老板還能拿得出來,那么黑幫後天就再要三塊錢、五塊錢……直到極限。

有人說他們不應該竭澤而漁,聽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但假如這么想,其實從一開始就錯了!錯在哪里?因為根本就不該有黑幫敲詐這種事,從一開始就不應該,一塊錢都不應該!

這不是利益博弈的題目,那也不是他們的魚。壓迫與墮落,就是從這一塊錢開始的。

亞丁的殘疾只能證明罪惡,象征不了美好,他和這個國家的其他人今天的幸福,才是新聯盟事業正義的象征。

你講的那番話,看似有道理,可是反應了一種思維方式。你認為亞丁的殘疾,對『我們』是有利的,但是你所認為的『我們』,並不包括我。

假如你認為他所承受的苦難,對我們是有利的,就等於將他排除在『我們』這個概念之外。其實是你將自己排除在我們之外,真正的我們不需要你這樣,也不可以這樣。

他失去一條健康的手臂對你是有利的,假如你有了這種想法,那么他再失去另一條手臂,甚至是兩條腿呢?乃至更多的人失去更多的手臂呢,是不是對你還更有利?

這是一個可怕的開端,再也不能有這樣的思想,否則你就有可能去刻意制造苦難。」

董澤剛的臉色又漸漸變白了,張口道:「我,我……我錯了!」

他居然被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給當面訓斥了,可是這個孩子是新幾里國的締造者、養元術的開創者,好像也完全有這種資格,更重要不僅是資格,而是道理與事實。

董澤剛本想辯解一番,他可以從很多方面為自己辯解的,辯論本就是他的專業技能,可是最終只是承讓自己錯了,並沒有再多說什么。

華真行又給他倒上了一杯酒,看著他的眼睛道:「這不是法庭也不是批斗會,我並不是在審判你。要說錯,其實我也犯了與你同樣的錯。」

董澤剛納悶道:「華總導哪里錯了?」

華真行誠懇道:「我一直有些看不慣你,把你當成了另一種人,那個舊時代殘存下來的代表,並沒有真正地打算接納你,反而是有意無意地在排斥。

我甚至把你當成了值得警惕典型,卻沒有想過與你好好溝通交流。哪怕不認同你的很多思想、認為它不符合新聯盟的宗旨,對你這個人也只是冷眼旁觀,提醒自己要多加注意。

你的貢獻很大,不僅僅是需要團結的對象,而就是真正的自己人,我這樣不應該的,要向你道歉。今天我們是第一次這樣交流,其實我們完全可以好好溝通的。」

董澤剛吃完了這頓終生難忘的宵夜,離去時腦袋還有點亂,感覺有些羞愧還有些亢奮。

東國有句俗語叫「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而華真行今天則是交給他一項重要的任務,然後先給了一個大大了甜棗,接著才打了他小小一巴掌。

就是這一巴掌,打得他似夢似醒,走在路上無意間看了一眼手表,卻突然回過神來。時間已經是後半夜一點了,假如在舊社會,他這個樣子,敢在這個時間到這種街區來嗎?

而現在他就是一個人來了,又一個人溜達著走了,並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今天這個夜晚的這條街道,才是新聯盟事業正義的真正象征。華真行的這句話,他瞬間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