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7、青漪作浪鎖斑蛟(1 / 2)

歡想世界 徐公子勝治 2624 字 2022-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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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真行收起檔案袋,此事告一段落,酒桌上不再討論。大家又聊了幾句風花雪月,風先生突然道:「小華的手藝真不錯,但是這鍋菜吧……」

楊老頭打斷他道:「難道不合你的口味,是下不了酒還是堵不住嘴?」

風先生:「做得非常好,挑不出毛病,就是稍欠素雅。」

楊老頭譏笑道:「無酒肉不歡的某人,居然嫌這一鍋不夠素?」

丹紫成起身道:「我去端盤新鮮的矮腳黃。」

蕪城一帶特產兩種蔬菜,與超市常見的那種大白菜、小白菜都不一樣,名為高桿白與矮腳黃,當地人所說的白菜和青菜,通常就指這兩種菜。

高桿白的葉莖很長很白,去掉葉子就像一根白玉尺,通常用來加工當地特色的香腌菜,將葉莖切成筷子粗細、手指長短的長條狀,晾干後腌制,下飯很香。

當地人稱香菜為芫荽或芫須,而提到香菜就是指這種香腌菜。

矮腳黃的植株很小,乍看上去有點像小油菜,口感很嫩,也可以下到鍋中燙著吃,而且冬天也有新鮮的矮腳黃。

風先生伸手阻止了丹紫成:「四個人喝酒才一口鍋,此情此景,完全可以多擺幾盤嘛,諸如風花雪月之類雅菜,更好下酒。」

楊老頭嗤笑道:「老外了吧!所謂一品鍋,就是多少人一桌,大家就吃這么一口鍋。鍋有大小深淺,菜有葷素多層,三層、五層、七層皆可,通常都是單數。

可以是葷素依次分層,也可以是葷夾素、素包葷……蛋餃一般放最上層。」說到這里又扭頭問道,「丹紫成,你知道一品鍋為何要叫一品鍋?」

丹紫成:「啊,不就是官居一品的意思嗎?過年菜嘛,圖個口彩。」

風先生一拍筷子:「俗,忒俗!本是民間家家菜,幾時專稱一門席?

吃頓飯還要搞什么階級審美!古時有人滿腦子階級意識、羨慕和宣揚人上人,那是時代局限,難道你也不清醒?」

丹紫成一縮脖,很乖巧地沒頂嘴。楊老頭反嗆道:「就是一道菜的名字,還讓你扯出階級意識了!你懂審美?那就說說一品鍋的意思吧!」

風先生一舉空杯,華真行和丹紫成同時操瓶,最後還是丹紫成給他斟上了酒。風先生滋溜一杯酒下肚,這才慢悠悠地說道——

「品者,多口也。不論一桌多少人,就是這么一鍋菜。過年走親訪友、有客登門,主家有什么就做什么,諸菜混雜一鍋。」

楊老頭:「原來你知道啊?」然後又點了點頭道,「多口人止一鍋,如此一品,倒是民俗中的雅趣,但是……」

風先生:「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品者,知味也。諸般人等、主客之間,無分貴賤,一鍋共食,而知人間百味,可稱一品。

品者,操守也。既知人間百味,而操守貞一,亦可稱一品。」

丹紫成趕緊又給斟了一杯酒:「風先生,還是您高明,這都吃出境界了!」

華真行不得不打斷道:「幾位,你們剛才說的是一品鍋,那是徽州菜。而我今天做的是泥爐鍋,是蕪城菜,這不是一品鍋!」

風先生一臉無辜狀:「又不是我起的話頭,是老楊先說一品鍋的。而且按剛才所說『品』字多口、知味、操守之意,今天這席面也算一品鍋啊。」

楊老頭:「哦,你也搞錯了呀?」

風先生悻悻道:「我只是說可以再來幾盤風花雪月,更好下酒,結果扯跑偏了……算了,下次吧。」

華真行:「風花雪月,我也不會做呀!」

楊老頭搖頭道:「白讓你刷了那么多本菜譜!我再送你一本吧。」說著話也不知從哪里掏出來一本書冊,想遞給華真行。

書冊卻被風先生一把給拿了過去:「哎喲,哪來的呀?」

楊老頭:「我從正一門藏經閣中抄來的,應是宗家小輩所做,讓風先生見笑了。」

風先生:「這是正經菜譜嗎?」

楊老頭:「既是菜譜也是丹書,當初我幫小華研制五氣春容丹時,多少也從中受了點啟發。」

風先生不知從哪里也掏出了本書:「我這里倒有一本正經菜譜,小華,今天都送給你了,你下次一定要努力呀!」

華真行一頭霧水的接過兩本書冊,楊老頭給的這本叫《餐芳譜》,風先生給的那本叫《百花饈》,都不像什么正經名字啊!

華真行甚至懷疑這兩位是不是搞錯了,確定是送給他的,而不是送給司馬值的?

《餐方譜》是楊老頭的手抄本,老人家的字跡非常漂亮,可以直接拿去出一本字帖了。《百花饈》卻是一部印刷的宋版古書,連封皮都沒了,好像更應該放在博物館里收藏。

華真行:「風先生,您這本書是從哪兒來的?」

風先生:「三十年前我剛剛大學畢業,因為工作在平京待了半年,鬼市上花二百塊錢淘來的。」

華真行:「鬼市?我咋沒聽說過,還能淘著這種好東西?」

風先生:「你那個好朋友小游子,曾經就很喜歡逛那個地方,但是等到他逛的時候,應該改名叫潘家園假貨市場了。」

總之這一頓飯頂兩頓,從中午吃到了晚上,等華真行回學校的時候,早就過了下班時間,他緊趕慢趕終於按時飛到蕪城,報到還是遲了一天。

接下來的整個學期,華真行的生活幾乎都是風平浪靜。這是普通人的常態,也是修士的常態,總不可能天天都有妖王突襲吧,那還是人過的日子嗎?

平靜中看似清閑,其實也很忙碌,或者更准確的說法——華真行過得也很充實。

就算仍是「區區」七境修為,華真行每日仍堅持祭煉葫中世界,同時也在繼續參悟吞形訣、修煉吞形之法,並開始著手煉化那枚白鶴妖王留下的玄牝珠。

與其說是煉化,還不如說是吸收,參悟其當年的修為境界、天賦神通等等,融合入形神之中。

是融合又非融合,華真行的目的並不是變化為那只鶴,更不可能通過這種方式就成為古時的白鶴妖王。

這個過程急躁不得,一個學期過去了,玄牝珠依然如故,並沒有像楊老頭說的那樣,因為他的煉化消散於無形。

曼曼仍在平京大學,並沒有像華真行一樣轉到淝工大蕪城分校。這也是華真行的意思,幾里國的留學人才要見識各個領域,在學習中批判、批判中學習。

華真行仍在房關發展蕪城分公司實習,節假日或周末經常去平京。他已能嫻熟的吞鶴之形自在飛翔,速度比普通的鶴要快得多,想去平京見曼曼有兩個選擇——

其一是花大半天時間,吞形為鶴自已飛過去。

其二就是花幾百塊錢,用四個半小時坐高鐵過去。

華真行的選擇是——坐高鐵!就算吞形為鶴,再借助風系神術,他的飛行速度也趕不上東國高鐵,長距離上更是如此。

從蕪城飛到平京,不坐飛機就是自已飛,化身為鶴哪怕借助風系神術,至少也需要十二個小時,等到了地方便已經累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