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四章 舊夢故去 新的旅程(上)(1 / 2)

贅婿 憤怒的香蕉 1879 字 2022-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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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巷道、穿過長街、奔行過逐漸浮動旳城池。

周圍是兵荒馬亂的景色。

一前一後的兩道身影步伐轉緩,最後在一處窄巷邊的院落前停了下來。

外頭的木門早已不見,院子里房屋坍圮,亦有主人家倉促離開留下的痕跡,或許也已經遭了乞丐或是小偷的光顧。

「沒有人。」負傷的少年如此陳述。

身旁在臉上擦了灰泥,猶如乞丐般的身影便扶著他進去了。

檢查院落和坍圮的房舍,尋找可以用的東西。鍋碗瓢盆早已去無蹤影,房舍里能剩下的只有些許木柴。渾身染血的少年動作並不迅速,但小乞丐的手腳麻利,在牆角的污泥里找出半個瓦罐來。

院子里一口破井還有些水,但只有井繩,桶子沒了,小乞丐解下的包袱皮,做成個小網兜兜住瓦罐,然後用井繩放下去,打上來一些水,清洗瓦罐准備燒水。少年在坍圮的房舍架子下生火,口中說著接下來需要處理傷口的步驟。

由於要參加戰斗,東西不曾多帶,此時身上僅剩下幾把小刀和些許傷葯。戰斗中受的比較厲害的流血傷已經有過應急的處理,此時便要做相對精細的收尾,內傷不用說了,需要一段時間的恢復。在西南時關系便比較奇怪的少年少女,此時沒工夫敘舊,少年擺著高冷的態度說療傷的步驟,小乞丐低頭做事,雖然不知道她懂了還是不懂,但看著倒也沒什么差錯。

火焰升起來,將瓦罐中的水燒開,少年嘗試著撕開染血的衣服,小乞丐在他的吩咐下去洗了手,便過來幫他,少年將手中的手術刀遞給她時,微微的愣了愣。

「怎、怎么了」

知道身上沾了泥灰的小乞丐,跑去洗手時順便將臉上的黑泥也都洗掉了,此時蹲在他的面前, 那瓜子般的臉蛋素雅文靜, 臉側的發絲上沾了些許水滴, 不知道為什么,讓他想起春天原野里的小花,或是風里漂浮的蒲公英。

啊, 是那個小小賤狗的樣子

「沒什么」他搖了搖頭,「撕不掉的就切開。」

「嗯。」

她點了點頭, 小心翼翼地開始做事。

院落外, 城市的鼓噪聲遠遠地傳來, 但或許是兵荒馬亂,大家急著出城的緣故, 這處房屋都已坍圮的院落在下午的陽光里顯得安靜,少女撕開他身上染血的衣服,有些地方甚至已經結痂, 又不可避免的流出了鮮血。她時不時的看看他, 但他目光冷靜, 不為所動。

痛當然是痛的, 但不知道為什么,看著眼前這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 他有些不想說話。

又在一些傷口中挑出了破碎的竹簽來,看著頗為凄慘,少女的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再度處理傷口, 止血、上葯,有幾處傷口少年燒紅了小刀, 往上頭灼燒,隨後才鋪上一層葯粉。少女撕開了隨身包裹里帶著的破衣服, 給他包扎——她這段時日以來,扮成乞丐回到江南, 隨身帶著的,也就兩件破破爛爛的乞兒服,此時一件撕開,另一件准備給少年穿上。

「你不是要去太湖那邊嗎?怎么到江寧來了?」傷口快包扎完,他隨意地問起。

「啊」少女愣了愣,隨後低頭,「走、走到這里, 便走不過去了。」

「嗯。」少年點了點頭。

從西南出來之後,幾度想起過在成都遭遇的這名少女,但僅僅是對方的形象劃過腦海,真正的推演, 無從做起。畢竟遭逢亂世,即便是習武之人,行走起來也極為艱難,成都的「小賤狗」只是一介弱女子,出了西南,要說活著的概率有多少他不願細想。

畢竟以天下之大,無論對方死活,雙方這輩子多半都是見不到了。

但在內心深處,其實又存了一些不明不白的念想,許多年後想起來,那是少年人對青春的憧憬和寄托,是內心之中初次萌動後留下的看似模糊卻又深刻的痕跡

「那你怎么會,跑到戰場邊上去的啊?」

他問了一句。

少女低著頭。

「我我這些天在報紙上看到了你的名字,我知道你在城里」

「報紙唔」

少年的臉上神色變幻了一下,隨後, 紅色的白色的顏色交錯涌起,過得片刻,他「哇」的一聲, 吐出血來。少女神色頓時變得著急, 手忙腳亂:「你你你你你怎么了」

「噗內、內傷沒事沒事」

他將血吐到院子里,大口大口地喘息,平復心情。院落外頭,似乎有人群正慌慌張張地過去。他按住少女的手,一臉嚴肅。

「沒事不要慌不要慌」

過得一陣,院子外頭的人過去了,少女給他穿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兩人一道在坍圮的房屋下坐著。游目四顧,天邊的太陽正放出些許的暖意,院子里衰折的秋草在一處處土疙瘩、青石塊中生長出來,秋風正緩緩撫動它們。兩人坐在傾倒的房舍下頭,少女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她自離開西南之後發生的一切。

從顧大嬸的安排,再到跟隨華夏軍商隊一路之上的學習,到她漸漸的離群單走,遇上過打劫,學會了扮乞丐,後來又遇上過「貴人」,被名叫霍青花的大娘收留,在「白羅剎」的院子里當了個讀書讀報的「小秀才」,如此顛簸而堅韌地生存到現在。

她自顧自地說話,跟西南過來,好不容易重逢的小恩公講述著這一路以來的艱難與困苦。在成都的那段時間里或許還有些看不出來,但直到離開成都之後,少女才能夠清晰地意識到,西南的那位「小恩公」雖然性情看起來有些冷漠,實際上對她是非常好的,他給自己婦女能頂半邊天這種書,或許是因為看不慣自己太過嬌弱,但出於華夏軍的包容,他還是如拯救小貓小狗一般順手拯救了自己。

就連這一刻,她對於這「龍小恩公」仍舊是有些敬畏的,因為對方仍舊是板著一張臉的樣子,雖然他的樣貌並不嚇人、偶爾甚至讓人覺得有些可愛,但在自己面前的依然是不折不扣的華夏軍戰士,甚至於流那么多血、用烙鐵烙傷口都面不改色,可愛的外表下,實在是比自己厲害太多了。

她來到江寧,身上的銀兩基本已經沒了,只留有從西南帶出來的數張地契,在眼下的亂世,也已經明白沒有了兌現的可能。但即便如此,在這一刻,她如同面對同齡人又像是面對長輩一般的陳述著自己的進步,內心之中卻有著數月以來不曾感受到的寧靜。

說到霍青花、說到小院子,說起那些「白羅剎」的生生死死,說到最後,小院子也沒有了,霍大娘也死在了公平黨的內訌里,這里沒有秩序,沒有好人與壞人,少女抱著雙膝,說到最後,也不知道該去哪里了,只是聽說華夏軍到了江寧,便想要來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