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定風波(二)(1 / 2)

贅婿 憤怒的香蕉 2333 字 2020-06-13

輪軸聲響,馬車沉默地駛過一條條的街巷,有時外面會傳來人聲和燈光,有時巷道黑暗,四周便化為一片寂靜。席君煜坐在馬車上,偶爾皺起眉頭,看看對面座位上沉默的耿護衛。

「這個時候……到底是要去干什么?」

類似的問題他已經旁敲側擊地問過了好幾遍,不過每一次的回答,其實也都差不多。

「席掌櫃到時候就知道了。」

原本他還在思考著蘇檀兒到底能有些什么方法在這個夜晚反敗為勝,可漸漸的他覺得恐怕不會是這樣的事情了。皇商之事四個月前就已經露出水患,環環相扣到如今,今夜的宗族大會,二房三房向蘇檀兒發飆已成定局,此事解決不了,今後蘇檀兒被撤了權力,所謂以後,皆成泡影,這個時候還能干什么。

他討厭這種看不清局面的情況,蘇檀兒等若是從他手底出來的學生,可這樣的情形下,竟然讓他完全的捉摸不透。不過,對於自己被信任的程度,他終究還是有自信的,且看看她到底打算做些什么便是……

他在馬車中,計算著車輛此時所到達的位置,偶爾透過簾子看一眼外面的特征。車輛似乎是在往城外駛去,而且這輛車有些奇怪,並非是蘇府的馬車,沿途之中馬車繞了幾個圈子,或許是在擔心被人跟蹤。席君煜心中便愈發奇怪起來,這一次蘇家所面臨的敵手,他心中都是清清楚楚,到底是誰,是什么事情,需要這樣的應對?

馬車離開江寧城,最終在城外的一個院子前停下了,席君煜看看周圍的環境,這邊相對僻靜,但不遠處是一個平日里還算繁忙,也相對龍蛇混雜的小地方,名叫十步崗。有幾家店鋪和魚檔,附近一些村庄的人會過來買東西,偶爾會出些火拼殺人搶地盤的事情。

席君煜走進了院門。

下一刻,他站在了那里,有些事情很難置信,但確確實實的在他心中涌上來,大概明白了一些東西。

一把尖刀抵在了他的腰間,門邊開始浮現人影。

「耿大哥,到底……怎么了?」

「先進去吧,席掌櫃,咱們先在這里等等,你想知道的事情,總會有人來跟你說。到時候,如果弄錯了,我再向您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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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香樓,琴音清麗,歌聲柔美。駱渺渺撥弄著琴弦,在眾人注視之下悠然地唱著歌。薛延、薛進等人也在跟著唱和,陶醉其間。曲畢之後,方才微笑著舉酒贊美一番。

他們今天在這里等待著蘇家出結果,也已經等了好長的一段時間,期間喝酒玩鬧,有駱渺渺作陪,倒也不致煩悶,過得片刻,薛進望望蘇家的方向:「要說起來,蘇家眼下也差不多該出結果了。」

「可惜未能親眼到蘇家去看看,想來那蘇家三房暗自里勾心斗角,必是十分精彩。」一旁有人笑著附和道。

「今日此地有渺渺作陪,我們只等那結果便是。你竟還想去看那些勾心斗角之事,委實煮鶴焚琴,俗不可耐,致渺渺姑娘於何地?罰酒!」

眾人一番笑鬧,又不免感嘆一番蘇家的情況實在是不團結,慶幸他們薛家沒有這種幾房奪產的事情。說笑之中,又有人掀了簾子進來,這人乃是呂家的一名成員,本是一開始便到了,方才出去處理些事情,此時方回。薛延笑道:「呂兄,大伙等你這么久,總算是回來了,你可不知道,方才離開時錯過了渺渺姑娘的表演,該是何等憾事……」

那呂姓青年也便笑著告罪幾聲,坐下來之後才笑道:「方才在外面轉了一圈,聽說了一些頗為熱鬧的事情。哦,對了,蘇家那邊,結果可出來了么?」

「尚未傳過來。呂兄著急了?哈哈,方才就說嘛,呂家這次可是下了大功夫的,方才可是對渺渺姑娘都有些冷落呢,此事該罰。」

「呵,薛兄說笑了,誰不知道此次事情薛兄家中准備最為充分,一旦蘇家開始出事,最占便宜的可就是薛兄家中的生意了,我們呂家嘛,不過是跟在後方揀點殘羹冷炙,渾水摸魚而已。薛兄說這話,絕對是栽贓,渺渺姑娘,不可信他。他必然是心系那蘇家結果,因此拿別人來調侃一番。」

駱渺渺看了他們一眼:「你們這些人哪,說的話沒一句可信的,渺渺可真不知道該信誰了,怕是要被你們賣掉都替你們數錢呢,而且啊,還賣不出個好價錢……」女子笑了起來:「那蘇家啊,倒也真是可憐,與你們成了對手。」

幾人哈哈大笑,薛延搖頭道:「不說此事不說此事,蘇家之事原就已成定數,何必操心,今日享樂為上,其余皆是附帶。倒是呂兄方才說有些熱鬧的事情,到底為何?」

「哦,昌雲閣那邊,鬧得激烈呢,聽說那柳青狄詩戰群雄,呵呵,快要弄到拳腳相交了。」

今日昌雲閣濮陽逸設宴,柳青狄曹冠等人都到了場,也算是這天在江寧城中比較重要的一個聚會。那些詩人詞人在一起,薛延等人自然參與不進去的,這其中就算薛進等人有幾分文辭功底,也僅僅是不寫打油詩了而已。先前的宴會中,大家也有聊了那邊的詩會,這時候聽說狀況激烈,駱渺渺關心地問道:「那綺蘭姐姐沒事吧?」

「呵呵,自然不會有事,只是如此說法而已,有濮陽逸在,倒也不可能真打起來,只是雙方都上了火而已。不過啊……」他頓了頓,看了薛延薛進一眼,「此事有那蘇家寧毅參與其中。」

薛進一愣:「不可能,寧毅此時怎會在昌雲閣?」

「並非人在,呵呵,而是有人在昌雲閣中拿出了寧毅的一首新詞來。這事情呢,說來也是有趣,卻說那柳青狄……」

這人一面說著昌雲閣中的情況,從柳青狄與人起爭端,再到他以諸多詩詞技壓群儒,到之後空山居士的發飆。也從懷中拿出了兩張宣紙來,上面抄寫著此次昌雲閣聚會大家拼詩的一些佳作。

「……最後那首,便是由寧毅所作之新詞,據說他如今在家中豫山書院授課,前幾日與一九歲幼童講解詩文時順手所作,倒也未曾聲張,只是被蘇崇華看見,後來便告訴了那陳祿陳空山。此詞竟然名叫定風波,確是好詞,恐怕這寧毅才名,過得今日又要再往上一籌了……只是想著如今蘇家之事,卻實在有些諷刺……」

說笑之中,眾人將那些詩詞接過去。今天在昌雲閣那邊算是高水准的比拼,哪一首都不錯,不過看著最後那一首時,眾人的臉色,才都有些復雜。駱渺渺接過之後一首一首地看,看得都有些慢,眼中頗有神彩,但看到最後一首,還是遲疑了半晌,方才將詞句念了出來。

「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這詞……」

在場之中,好些人都已看了這首,駱渺渺念完,一時間竟有些冷場。薛延在一旁看了看,隨後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