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七章 千古一人李太白(1 / 2)

贅婿 憤怒的香蕉 2186 字 2020-06-13

草地青翠,河風吹動了那長亭下垂著的紗簾。不遠處扔下詩詞離開的身影已經接近院門,旁邊還有些人追上去的,嚷著:「你別走,把事情弄清楚……」「寧立恆,以為這樣走了就完了嗎!」「少在這故弄玄虛!」但隨後也察覺到了後方動靜的不對,一些人停下腳步,回過頭去看。

薛公遠的暴躁脾氣,拿著詩稿准備追出來,也是其他人准備留住寧毅的底氣。長輩發話,你還敢跑,其余人才能以心虛為名將人擋下。只是隨後而來,出現在薛公遠身上的反應委實讓人疑惑,摸不清頭腦。對於那張紙上寫了些什么東西,讓人變成這樣,沒有多少人能猜中。

那寧毅若真有才學,寫在紙上的或許是一首不錯的詩詞,但此時此刻,寫下一首詩就跑,不過是自欺欺人,以後傳出去,會說這人太過自大,以為一首詩詞能技壓全場么。在場幾位老人都是經歷過許多大場面的人了,能讓薛公遠一看訝然,人群中少數有見識的人心中猜測,紙上的莫非是什么涉及辛秘之事,薛公遠清楚,但一見之下,就得封口的那種。

姬晚晴這邊皺起眉頭,第一時間覺得那寧立恆可能拿了薛公遠的什么把柄,以暗語寫出來,令薛公遠不敢再追究。驚疑之中,卻是心中搖頭,掩得了薛公遠的口,可掩不了這么多人的悠悠眾口,頂多是讓薛公遠也身敗名裂而已。汴梁城中,什么文壇宿老或是致仕官員好不容易攢下名聲,臨老了卻晚節不保的事情也是比比皆是,她見得多了。

只是那寧立恆倒是聰明,知道局面扳不回來,扔下這種東西就走,若是真能將薛公遠卷進去,此後就算許多人質疑,終究沒有當場被坐實了「騙子」之名,不至於身敗名裂寸步難行。姬晚晴心中想著這個可能,偏過頭去看了看對手李師師一眼,對方坐在那兒一只手放在唇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如論如何,人是她的朋友,她帶來的,這次雖然不至於身敗名裂,但已經與她掛上鉤,端午節前這次碰撞,她是大大的吃了虧,想必也已經想到這點,自己若是她,也只能坐在那兒假裝淡定。

日光灑下,終究是晴朗的夏日正午。短短時間的喧鬧與驚疑當中,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與猜測,更多的人一時間當然只是猜想著那是什么詩,低聲私語:「……木蘭之枻沙棠舟,玉簫金管坐兩頭,這是什么句子……」

「工整而已,但……也一般?」

只聽兩句,議論起來也沒什么底氣,嚴令中等人已經圍過去:「薛公……」

「公遠,怎么了?」

「我來看看,我來看看這廝寫了些什么,公遠,你放手……」

性子嚴肅脾氣也直的潘宏達從薛公遠手中跩那詩稿,薛公遠這才反應過來,將宣紙放下,咽了咽口水,看看周圍眾人,神情依舊復雜,瞪著眼睛沒有說話。那潘宏達帶著火氣開始看詩,念了頭兩句,竟又是神色漸變,嚴令中、墨公等人隨後也望過去。

都是文壇中摸爬滾打這么久的人了,姬晚晴能想到的,他們也多少能有心理准備。這種場合之下,若要逼得別人身敗名裂,別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他們也想了,若是這詩稿中真有什么蹊蹺,這邊先看看,就能第一時間選擇應對,想想能不能掩蓋過去。但彼此看過詩稿,神色都已經驚疑起來,互相對望:「這詩……這種詩……」

他們神情不定,於少元、方文揚等人都已經好奇地圍過來。先前寧毅是將於少元的詩稿與他自己所寫的詩稿一同放下的,這時候於少元笑著拱手道:「諸位師長,可否將寧公子的詩稿,說與眾人品鑒一番。」他料定這其中有蹊蹺,首先便要將事情攤開,自己今天寫的那首《念奴嬌》乃是多年來厚積薄發的精髓所在,莫非還真會被人壓下不成……

不過,他這樣說完,那邊的潘宏達等人看了他一眼,有人扶了薛公遠先到旁邊坐下。嚴令中看看這局面,再看看於少元,終於嘆一口氣,將詩稿遞與他:「也好,少元你與大家念一念……也好。」

他神情感嘆,於少元微感疑惑,手上則是將稿子接過,直接展開,看看周圍的眾人。已經有人在說:「少元,快念。」方文揚等人到側面開始看,於少元低下頭,直接念了起來:「木蘭之枻沙棠舟,玉簫金管坐兩頭。美酒尊中置千斛,載妓隨波……呵,任去留。」

此時詩詞,都講究韻律,於少元直接讀出來,也是抑揚頓挫,速度中等,足以給人品評記住的時間,前幾句只是工整出色的句子,倒是讀到「載妓隨波」時,於少元還輕聲笑了笑。周圍有人笑道:「也一般嘛。」但這樣說的不多,因為那詩句,其實是很好的,幾乎無可挑剔,只是還不至於直接將人震住而已。

於少元接著念下一句,那是「仙人有待乘黃鶴,海客無心隨白鷗」,到得這個時候,他的神情卻也已經微微變化了。

然而,周圍全都是在聽著的人,他的臉上一時間也無法表現出什么來,甚至於口中的抑揚頓挫都不好停。微微頓了頓,看看旁邊的人,照著紙上吟道:「……屈平詞賦,懸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興酣落筆搖五岳,詩成笑傲!凌滄洲……」到得此時,詩作懾人的氣魄已堂堂而出,於少元的語氣順著韻律而走。到得「興酣落筆搖五岳,詩成笑傲凌滄洲」時,整個語氣都被帶得往上走,這也是因為此時文人從小攻讀詩詞,頗為講究,詩詞氣魄撲來時,照著那氣勢念出來自己都有點壓不住,但他心中畢竟想著不能這樣,語氣拔高後有心壓下,變得頗有些怪異。

他嘴唇動了動,看著最後兩句,一時間沒能再念,目光掃過了周圍眾人。聽著這詩作的眾文人有的呢喃復讀,有的低頭沉吟,手指還在腿上按韻律敲打,沒能注意到於少元的不妥。只是在他的微微失神間,旁邊的方文揚已經看完了詩稿,竟搖了搖頭,就那樣轉身離開。過了片刻,人群中稍微消化完這兩句,半晌不見動靜,才抬頭道:「少元,後面呢?」

「後面……」他的說話像是從喉間輕輕發出,但隨後笑了笑:「……功名富貴若長在,漢水亦應西北流,這詩,諸位品鑒吧。」

他仿佛是有些燙手一般將最後兩句吟出,直接將詩稿遞了出去,立即便有人接過。也有人說道:「這詩也一般……是吧。」旁人接道:「這詩……」在場眾人何嘗不想立刻給這首詩定個評價定個性,但看著周圍的表情,一時間竟沒有什么人敢給這詩詞評價定調,誰也不想做那第一個亂說話而被罵的愣頭青,可也沒有誰願意直接說這詩很好,都在等著旁人開口。

眾人本已聽過一遍,又拿著那詩稿傳看,有的已經看過一遍,往往寧毅離開的方向,低頭咀嚼一番,再去看那詩。覺得不想再擠的干脆到旁邊將詩寫到自己身邊的紙上。如此的片刻間,只是那群文人失態,那邊的晴郡主,這邊的姬晚晴等人反倒有些被冷落。

姬晚晴將那詩聽了一遍,在心中認定它未必能好到哪里去,只是看看於少元,他卻正在不遠的地方低頭苦吟,拿著自己的那首《念奴嬌》,神色變化不定。再看看旁邊,師師坐在那兒的蒲團上,一只手捂著嘴,但也像是在咕噥咕噥的念叨著什么,她身體輕輕地左右搖擺,眼神在笑,笑容清雅。另一只手白皙的手指正沾了酒水,就那樣在身前的小桌上寫字,明顯也是寧立恆留下的詩詞,她隨著韻律輕哼,有種旁若無人,自得其樂的感覺,偶爾便又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