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二章 關於吃人的故事(2 / 2)

贅婿 憤怒的香蕉 2018 字 2020-06-13

這或許是他以往生命中並不光彩的事情,但這時候說起來,卻也只有坦然了:「就因為這樣,有時候會受欺負,習文也好習武也好,這樣的事情,總都難免。而且……家里剩下的都是女人,有時候難免被一些人拿來開玩笑,我受不了這些,便跟他們動手,往往都是被打。我自小體質也不好,再努力也打不過身體好些的同齡人。這樣的事情,直到有一天,家中妹子在外面玩耍時被欺負,我去打架時,抓住一個人咬了一口……」

他笑了起來:「其實就是這么簡單的事情,你咬了,對方會罵你野蠻,但下次看到你,他就會退一步。但這樣還不夠,後來也還是會挨打,光咬人還不會有人怕,所以有一次他們打過來的時候,我咬斷一個人的指頭,當著他們的面嚼碎了……那以後我就知道,我要想撐起王家,守住身邊的人,沒有其它的辦法。這個世界,惡人都像老虎……人不好吃,但只要能讓他們怕,再難吃我也會吃下去……呵,因為這個,我來山東之後,倒是打敗不少高手……」

笑聲的余韻回盪在空氣里,泛起的確實帶著冷意的悲傷。寧毅眨了眨眼睛,周圍安靜好一陣,他雙手撐在身後的石頭上,便又輕聲哼歌。事實上,能對自己人如此簡單地說出一切,這王山月骨子里仍舊是個極其溫和的人,至於這中間還有著多少的心路歷程,即便不說,寧毅也是可以想象了。

「喂,你知道嗎?我的武功也不高。」

「知道啊。」

「不過我有很多絕招,也有很多高手死在我手上,我們也許可以互通有無一下。」

「……」王山月看著這邊,沉默片刻,終於道,「……謝了。」這聲道謝誠心誠意,過得片刻,他才笑起來:「你教我絕招,然後……我教你吃人吧。」

「呃……好啊。」寧毅一愣,然後點頭。

夜色中,山坡之上,兩人都朗然笑了起來。

漫長的夜終於到得盡頭,然後是初九這天的白天。武瑞營的審訊,獨龍崗上各種善後的事宜也在進行著,蘇文昱從附近城鎮請來大批的大夫,對這邊的傷者都做著及時的診治。寧毅等人在看著這些事情進行的同時,也在歸納著一千五百多人中陸續出來的大量情報,准備選出幾百人死硬派給武瑞營作為軍功交差。

這天下午,李家庄中也整理出了第一批財物,讓寧毅拿來送給何睿打點關系。事實上寧毅有上層的關系,昨天那一仗,武瑞營打得也並不漂亮,在得到了不少錢財與軍功之後,對李家庄,他原本也是不再想的了,誰知道寧毅還是給他送來這一筆,他心中感激,也是有些愧疚地給寧毅交底。

「……寧先生放心,其實啊,真動員起來了,咱們武瑞營也不是不能打,只是之前吃了敗仗,昨天那一戰,又沒什么准備,那邊人畢竟多,大家就只顧著自己了。有這次的事情,只要回去打點好了,以梁山如今的狀況,我向寧先生保證,打他沒問題。」

事實上昨天那一役,武瑞營的六千人雖然被沖開中路,但兩邊防御自保並不亂,後來也沒有遭受太大傷亡,寧毅是看出來了的。他拍著何睿的手,誠懇地說道:「如此一切便拜托何統領了,事實上,寧某也一直沒有覺得,咱們武朝軍隊不能打,一定是可以打的。」

這一天夜幕降臨,又是忙到第二天的凌晨,寧毅拿出一份名單交給何睿。這份名單上的三百人算是俘虜中比較死硬沒救的,給何睿拿去交差,何睿當即派兵將這三百多人清理出來。剩余的人,則被聚集在獨龍崗附近的一處谷地間,由於還有兩百多人在審訊中被殺,這剩余的,大概是千人左右的規模。

鄭彪是這三百人中最大的軍功,他是方臘麾下將領,被人劫獄後又來到這邊。帶著木枷被士兵拖著離開時,看見了不遠處正走過去的寧毅,他愣了一愣,然後奮力掙扎起來,陡然間發出了巨大的吼聲:「寧立恆——寧立恆——是你!是你!我必殺你!聽到了嗎!我必殺你——」

他的過激反應一時間在俘虜中引起了騷動,寧毅看了一眼,然後又眯著眼想了想,此時深夜,周圍雖有火把,畢竟不清楚,旁邊有人在他耳邊說話時,他才點了點頭:「哦,鄭彪啊……」

鄭彪在那邊,聽見他這樣平淡說了一句,然後就走掉了。他愣了一愣,終於又是大喊:「我必殺你!我必殺你……」那聲音回盪在夜空里,他被打了一頓,逐漸拖遠。

寧毅走進那谷地間圍起的廣場,千余俘虜被聚集在這里,聽見鄭彪的喊聲,還有些驚疑不定,但寧毅進到前方的木台上,冰冷的眼神掃過之後,周圍就都安靜了下來。這中間,至少有五百多人,是曾經被抓過,也認識他的樣貌的。

「遇上一個熟人,在杭州的時候我殺了他師父,不用介意。」火把環繞,看守的士兵圍在周邊上,寧毅將帽子、手鏈、一大份記錄了眾人信息的資料放在木台間的桌子上,周圍鴉雀無聲,「你們很多人都見過我了,混元霹靂手**,我的真名叫做寧立恆,你們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沒有關系。大家放心,今天晚上,我不再想殺人,你們所有人,天亮之前就會被放走……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被放走,在這之前,我只想跟你們講一個故事……」

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寧毅站在桌邊,單手握拳砰的砸在了那張木桌上。頓時,周圍再度安靜下來,寧毅此時站在那兒,盯著整個小廣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甚至半個場地上的氣氛,都有些窒息起來。好半晌,寧毅才終於轉過身,拉過木桌後方的椅子,眼神冰冷。

「這也許……」砰!椅子頓在台上,「是我跟我們中間很多人,最後的緣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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