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六章 吞下牙齒(1 / 2)

贅婿 憤怒的香蕉 2145 字 2020-06-13

光塵舞動,房屋內外靜靜的,像是沒有人在。春日的氣息微寒,帶著些許的濕潤,浸入人的肌膚里。范弘濟便站在那里,看著房間里的眾人,端詳著每一個人的臉色。羅業看看桌上的那兩顆人頭,然後將目光平靜地挪開了,寧毅在門外微笑著,他打量范弘濟,然後也打量了房間里眾人的表情,就在范弘濟似乎想要說話時,開了口。

「哈哈,范使者膽子真大,令人佩服啊。」

「哦?」范弘濟轉過頭來,笑望走進來的寧毅,「寧先生何出此言。」

「若這兩位勇士真是小蒼河的人,范使者這樣過來,豈能全身而退。」寧毅走到那桌前,在木盒子上拍了拍,笑著說道。

范弘濟也笑:「哈哈,寧先生言重了,范某可不是這樣想的,若這兩位勇士真是貴屬之中的人,貴屬又如此不智,恐怕此次天下大變,小蒼河也難全身而退啊。或者……就無身可退了呢。」

「如同你我之前說的,那總得打過才知道。」

范弘濟目光一凝,看著寧毅片刻,開口道:「這么說來,這兩位,真是小蒼河中的勇士了?」

寧毅的目光掃過房間里的眾人,一字一頓:「當然不是。」

「可我看貴屬下的表情,可不是這樣說的。」

范弘濟慢條斯理,一字一頓,寧毅隨即也搖搖頭,目光溫和。

「范使者,谷神大人與時院主的想法,我明白。可您拿兩顆人頭這樣子擺過來,您面前一堆玩刀的年輕人,任誰都會覺得您是挑釁。而且說句實在話,貴國在汴梁抓去近二十萬人,固然是武朝無能,我不願與貴國為敵,可若是真有辦法救這些人,哪怕是贖買,我也是很願意做的。范使者,如寧某昨日所說,我小蒼河雖有華夏之人不投外邦的底線,但很願意與人來往貿易。您看,你們金國一場大仗就抓來幾十萬人,若真的願意買賣,你們穩賺不賠啊。」

范弘濟正要說話,寧毅靠近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范使者以漢人身份,能在金國身居高位,家中於北地必有勢力,您看,若這生意是你們在做,你我聯手,未嘗不是一樁美事。」

寧毅還要說話,對方已揮了揮手:「寧先生果然能言會道,只是漢人俘虜亦不許買賣外邦,此乃我大金決策,不容更改,因此,寧先生的好意,只得辜負了,若這人頭……」

「哎,誰說決策不能更改,必有折衷之法啊。」寧毅攔住他的話頭,「范使者你看,我等殺武朝皇帝,如今偏於這西北一隅,要的是好名聲。你們抓了武朝俘虜,男的做工,女人充作娼妓,固然有用,但總有用壞的一天吧。譬如說,這俘虜被打打罵罵,手斷了腳斷了,瘦得快死了,於爾等無用,你們說個價格,賣於我這邊,我讓他們得個善終,天下自會給我一個好名聲,你們又能多賺一筆。你看,人不夠,你們到南面抓就是了。金國軍隊天下無敵,俘虜嘛,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這個提議,粘罕大帥、谷神大人和時院主他們,未必不會感興趣,范使者若能從中促成,寧某必有重謝。」

范弘濟皺起眉頭:「……斷手斷腳的,快死的,你們也要?」

「當然更想要身體康健的,但萬事開頭難嘛,我們的想法不多,可以慢慢來。」

「寧先生,此事非范某可以做主,還是先說這人頭,若這兩人並非貴屬,范某便要……」

房間之中的氣氛原本肅殺,此時卻變得有些怪異起來,那范弘濟也是人傑,將話題拉回來,便要去拿那兩顆人頭。也在此時,寧毅伸手將近處的放人頭的箱子推了一下:「人頭就留下吧。」

「嗯?」范弘濟偏過頭來,盯著寧毅,一字一頓,仿佛抓住了什么東西,「寧先生,這樣可容易出誤會啊。」

「誤不誤會的,關系都不大。」寧毅隨意地擺了擺手,「既然都是勇士,必然屬於這南面的某一方,正好范使者送過來,我打聽一下,為他們大肆做做宣傳,而後將頭送回去,這就是個人情,有人情,才有往來,才有生意。范使者,拿來的禮物,豈有收回去的道理。」

「寧先生若拿了,范某回去,可就要如實稟報了。」

「當然要如實稟報,肯定要稟報,范使者盡管說這人是我小蒼河的,又或者將今日之事原封不動地復述,都沒有關系。就算這人真是我的,也只表現了我想要做買賣的拳拳之意嘛,范使者不妨順勢提提這件事。」寧毅攬著范弘濟的肩膀,「來,范使者,此地無趣,我帶你去看看自汴梁城帶出來的珍奇之物。」

「你……」

范弘濟還要掙扎,寧毅帶著他出去了。眾人只聽得那范弘濟出門後又道:「寧先生巧舌如簧,只怕無用,昨日范某便已說了,此次大軍前來為的是什么。小蒼河若不願降,不願拿出火器等物,范某說什么,都是毫無意義的。」

「寧某也是那句話,你們要打,我們就接。女真於白山黑水中殺出,滿萬不可敵,不過為求活而已,我等也是如此,若婁室將軍心意已決,我等必慷慨以待,此事簡單。但若是稍有轉機,寧某當然更加喜歡,范使者不要嫌我嘮叨,只要貴方公正、公平、有善意,火器之事,也不是不能談的嘛。」

「哦……」

「只是我等居於山中,此物乃我華夏軍立身之本,真要換去,大金一方也得有誠意,有很多誠意才行。這樣的事情,想必范使者可以理解?哈哈,請這邊走……」

兩人的聲音逐漸遠去,房間里還是安安靜靜的。擺在桌子上,盧延年與副手齊震標的人頭看著房間里的眾人,某一刻,才有人陡然在桌上錘了一錘。先前在房間里主持講課和討論的渠慶也沒有說話,他站了一陣,舉步走了出去。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才再度進來,寧毅隨後也過來了,他進到房間里,看著桌上的人頭,目光肅然。

過了一陣,他回過頭來,看房間里一直站著的眾人:「臉都被打腫了吧?」

人群中,名叫陳興的年輕人咬了咬牙,然後陡然抬頭:「報告!先前那姓范的拿東西出來,我未能控制,握拳聲音恐怕被他聽到了,自請處分!」

旁邊便也有人說話:「我也自請處分!」

「寧先生,我去弄死他,反正他已經看出來了。」又有人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