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意外(2 / 2)

「回皇上,孟長雄是為了搶奪民女父親的軍功才要暗害民女父親。此事千真萬確!」孟岩雨言之鑿鑿,就差指天發誓。

孟桑榆冷笑,鼻端噴出一股稀薄的霧氣。周武帝捏捏她冰涼的指尖,挑眉道,「據朕所知,你父親一無能力,二無膽識,能夠躍居左將軍之位全靠孟國公照拂。若說孟國公為搶奪你父親的軍功而射殺他,這話說出去莫說別人信不信,你自己相信嗎?」

孟國公悍勇無敵,戰功赫赫,全大周子民都知道。他要搶奪自己嫡親弟弟的軍功,這話說出來無疑是個笑話。孟岩雨很清楚自己父親有幾斤幾兩,此時臉色尤為尷尬,嘴巴張張合合不知該如何應對。

就在這時,一名三十歲左右,身穿孝服的婦女在一名十六七歲少年的攙扶下緩緩走出大門,跪倒在帝王跟前,重重磕了個響頭後說道,「啟稟皇上,臣婦乃孟長志之妻王氏,這是臣婦長子孟炎琦,次女孟岩雨。不管孟長雄因何要暗害臣婦夫君,這事都是千真萬確,臣婦有人證,就藏在郊外的庄子上,可將他帶到御前對質。」

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證,能在孟國公眼皮子底下鑽空子,這背後操作之人很有些勢力。周武帝擰眉暗忖,見桑榆面色越發蒼白,指尖都在根根顫抖,不忍再耽擱下去,擺手道,「人證就不必了,」復又看向常喜,「去請閆統領,叫他將上次搜羅到的證據帶過來。」

聽聞這話,孟國公心臟緊縮,撩起衣擺,自動自發的跪在帝王跟前,孟家眾人見狀也都跟著下跪。錦衣衛搜羅的證據自然是無可辯駁的,他們而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帝王裁決。孟桑榆渾身僵冷,想要把手從帝王手心抽出,卻被他死死握住了。

王氏垂頭抹淚,臉上滿是怨毒和快意之色,若孟長雄罪名落實,這國公府就要由二房當家做主了。

閆俊偉很快就到了,畢恭畢敬的將一沓密信呈上。

周武帝接過密信,甩到王氏面前,冷聲道,「孟國公射殺孟長志,確有其事。這就是他為何要如此做的原因。」

王氏和一雙兒女飛快撿起密信查看,待看清內容,驚喜的表情被巨大的恐慌所取代。

「孟長志勾結謝正豪和沈忠良,欲除掉孟國公奪取軍權,此乃通敵賣國之罪,當誅九族。看在孟國公大義滅親的份上,朕本想暗中將此事抹平,但你們非要探個究竟,朕不得不成全你們。」說到這里,周武帝頓了頓,捏捏桑榆稍微溫熱起來的指尖,繼續接口,「覆滅耶律皇廷,孟國公居功至偉,誅九族之罪可以軍功相抵,但你們一家的死罪卻是不能免的,來啊,將孟氏二房打入天牢,開春待斬!」

侍衛應諾,上前羈押三人。王氏與孟岩雨早已嚇暈了過去,孟炎琦雖不至於昏倒,可也驚恐萬狀,涕淚橫流,扒拉著孟長雄的褲腿大喊『伯父救命』。此時他才知道何謂悔不當初。

孟長雄對二房早已仁至義盡,也看透了他們忘恩負義的本質,並不想替他們求情,可周圍人家都看著,他也不好做得太絕,當即磕頭道,「求皇上看在微臣的面子上饒他們一死。」語氣透著淡漠。

孟家人紛紛跟著磕頭。

作為孟家的一份子,父母均跪地請命,周圍又有那么多雙眼睛看著,就算心中不願,面上也要做出仁義的樣子。孟桑榆將手從帝王掌心抽出,撩起裙擺,緩緩跪在他跟前,淡聲道,「求皇上饒他們不死。」

話雖如此,可她低垂的眸子里滿是肅殺之意。若皇上真饒了二房的死罪,她日後也必定要想辦法叫父親將二房斬草除根。有道是莫欺少年窮,王氏和孟岩雨雖然不濟,但孟炎琦卻是個極有心機城府的,能力也不弱,留下他早晚是個禍害!且今日這事背後定有人暗中策劃,否則王氏一門孤寡,何來能力將人證從邊關帶回,藏在郊外的庄子上?過了今日,必要叫父親將背後之人揪出,以牙還牙!

周武帝捏住孟桑榆的下顎,將她的小臉抬高,看見她眼底來不及收起的殺意,微微笑了。他尤記得桑榆說過的話——千萬不要小看任何人,特別是你的敵人。桑榆對待敵人冷酷的可怕,對待親近之人卻又柔軟的不可思議,正是這種矛盾又純粹的特質讓他迷戀的不可自拔。既然桑榆心下不甘,他必要順了桑榆的意。

「雖然有愛妃求情,」他用力拉起桑榆,看見她瞬間緊張的面色,興味一笑,語氣陡然轉冷,「朕也不能姑息!來人啊,將他們帶下去!」

孟桑榆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臉上卻露出哀戚之色。孟國公被帝王攙扶起身,遲疑的開口,「皇上,今日省親……」出了這事,皇上恐怕沒有再待下去的興致了。

「進去吧,桑榆很久沒回來過了。」周武帝攬住桑榆的肩膀,語氣說不出的溫柔寵溺。

孟國公連忙點頭應諾,想到自己先前對帝王的懷疑,心里萬般羞愧。這背後之人既然不是皇上,那他定要叫此人萬劫不復!

見國公府的大門緊緊關閉,門前由禁龍衛重重把守,周圍的勛貴悻然回府。還以為今日這趟省親也被攪和了,沒想皇上竟絲毫不以為意。看來德妃在皇上心里的分量不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