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2)

我背著行李,冒著滿頭大汗按照公司給的地址,千方百計的才找到坐落在陵陽縣城一角,像貧民窟里的民宅一樣,極其簡陋的一所小旅館。這是康品健公司的辦事處?我有點蒙,與公司寬敞明亮的寫字樓相比反差也太大了一些!還好里面有一位十八九歲漂亮的姑娘,讓我不至於太過失望。

她迎住我,用那雙水晶球一樣又大又亮又純凈的眼睛打量著我問:「你住宿嗎?」

我搖頭對她說:「我找人。康品健公司的曹斌。」說著拿出公司給我抄的地址讓她看。她接過去,眨著大眼睛看,長長的睫毛低垂,模樣十分可愛,像芭比娃娃,看罷又看我說:「你找3號房的曹斌呀,他沒在,出去了。」說著便把紙條遞給我。

「他出去了,那屋里沒有別人了?」我問。

「本來就他一個人,出去了怎么會還有別人?」她又回過頭來閃著大眼睛奇怪地看我,俏皮嘲弄的帶著笑。

「哦,原來這辦事處里就他一個光桿司令啊!曹斌這主任當的真算可以!」我暗自忖思,對「芭比姑娘」說,「那麻煩你把房門打開,我把行理擱進去。」

「我可打不開!」她干脆地說,「3號房門鑰匙給曹斌了,我沒有。」

「那他什么時候回來?」我把行李放在地板上失望地追問。

「說不好。」她坐到長椅上,很舒服地在靠背上一仰,眼睛盯向電視。電視里正好播著一對情侶在床上死纏爛打又啃又咬的鏡頭。當著我她大概覺得不好意思再看下去,隨手拿起身邊的搖控器開始播台,對我說:「那可沒准兒,有幾次都晚上八九點了才回來。」

「八九點,慘了!好容易找到地兒,想歇歇腳,還進不了屋。」我心里琢磨,「我能不能用下電話,打個傳呼?」

「行啊。呼號一塊錢。」她干脆地答復。

我掏了一元錢給她,拿電話給曹斌打了個傳呼,等他回話,好半天不見動靜,估計是找電話不方便。襯衫黏糊糊地貼在身上,我不停地抖動,好讓里面的空氣流通,好受一點;一路積攢的疲憊慢慢地釋放,小姑娘坐著的長椅在我眼里變成了一張舒適的溫床,屁股開始發沉下墜,想坐上去。「我能不能在這兒等他一會兒?」我看芭比姑娘絲毫沒有給我客氣讓座的意思,便主動地提出請求。

她手里仍拿著搖控在播,電視屏幕忽閃忽閃地不停地轉換,聲音忽高忽低地響,終於,又停在了她開始看的那個頻道。屏幕上那對情侶在床上死纏爛打的鏡頭已經放過,顯出一片大海,海灘上站著一個青年,是香港演員,看著挺面熟,但我叫不上名字。她聽到我的話,眼不眨地盯著屏幕,屁股蹭著椅墊遠遠地挪到了另一扶手處。看那樣子,好像我身上帶有幾千伏的電壓。

我也自覺地靠著扶手坐下,最大限度的與她保持距離。她放下了搖控,看來不打算再播。我無聊地把眼睛也盯向電視,心不在焉地看。氣氛有點沉悶,彼此都感到不自在,還好有電視里人物的對白聲音,掩去了幾分尷尬。我琢磨著起個話題來聊,打破沉默,偏偏這個電視劇我不熟悉,否則可以聊一聊劇情,里面的人物關系,正想問一問她這電視劇叫什么名字時,她忽然轉過頭,瞥了我一眼,問:「你是曹斌什么人?」沒想到她先發制人,大概也覺得這么沉默著不自在。很好,省了我沒話找話的麻煩。

「我們是同事,一個公司的。我來這報道,上班。」

「這么說以後你也要常住在這兒了?」

「嗯。要住一段時間。」

「哦,」她忽然一下子就完全放松了,原因可能是我一下子從陌生人變成了她的房客。「那我以後怎么稱呼你?」她問。

「我叫周旋。」

「嘻嘻……」她聽了輕笑。

「怎么了?這名字很難聽?」我看著她,奇怪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