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2 / 2)

「啪!」我受到他過激的情緒刺激沖動地猛一拍桌子,瞪著他大聲喝斥:「錢你可以加倍還,可她對你的那份感情你用什么還?!你既然對她沒有意思,當初你為什么要上她的床?你快活了,挨揍了,弄成這副慫樣兒難道都是她害的你嗎?你敢說你沒有帶累她?!現在她連陵陽縣城都不敢回,為了誰呀!」

張威臉上復現懊喪,像得了雞瘟一樣低著頭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苦澀地問我:「如果你是我,你能接受她嗎?」

我陡然怔住了。是呀,如果這件事原原本本地發生在我的身上,我會接受亞麗嗎?我像被張威傳染了雞瘟一樣低下了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無言以對的沉默著考問自己的良心。

我的良心告訴我,我做不到!如果這件事發生在我的身上,我的表現甚至還不及張威。張威還能夠坦然的面對亞麗,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把亞麗當成朋友或是情人。而我呢?自從我認識亞麗,亞麗在我的頭腦里就沒有享受過正常女人的待遇!每當我看到她或是想到她時,都會隨之聯想到卑賤、淫穢、雞、性交等下流的字眼兒,浮現出女人的乳房、赤裸的身體,想到男女在曖昧的燈光下媾和的場景。不要說讓我接受亞麗做我的妻子,就是作為普通朋友,在我的意識里也從來沒有接受她!我考問著我的良心,陷入了迷茫困惑,我沒有辦法在做張威的心靈導師了,我現在最需一位導師開導。

接下來的時間幾乎被沉默壟斷了。我們兩個只喝一瓶白酒,便都有了醉意(平時,一個人喝一瓶也沒有太大問題),隔桌相對的兩張臉已經像猴子屁股一樣鮮艷。

「行了,別喝了,你剛好,注意身體。」我趁著頭腦還清醒對張威說。

「我沒事。再喝點兒吧,我好長時間不喝酒了。」張威醉意朦朧地眨著兩只紅色霓虹燈泡一樣的眼珠看著空瓶子,不甘心的說。

「你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下一交警同志吧!他們夠辛苦了,咱就別給他們添亂了。」我想把氣氛弄得輕松些,調侃地說。

「咱們又沒開車,挨他們哪兒了?」張威不解地問。

「現在我們倆這兩張臉,已經影響交通了!走上街,司機師傅們還不得當成紅燈停!」

「嘁!」張威醉眼乜斜地笑了笑,「那就不喝了。你算賬吧,我走了。」

「一塊走,上我哪兒,好好歇幾天。」我勸他說。

「在醫院早歇夠了!」張威說著,站了起來,也不等我便先出了門。

我目送他離開,點了顆煙叼在嘴里,腦子里仍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地潛映著亞麗的影子,想著張威問我的問題,愣了一會兒神,才結了賬,頭重腳輕地走出飯店,沿著盲人道暈頭暈腦往前走。還沒有走出多遠,就聽到機動車道上傳來「嘀嘀」的汽車喇叭尖叫,很刺耳。我沒有在意,仍然低著頭,琢磨著心事,踉踉蹌蹌向前走。

那輛車放緩下來,靠近了便道,順著馬沿兒與我同步緩慢行進,像發神經似地仍然「嘀嘀」叫個不停,好像是沖我來的。我被它叫得心亂,睥睨一眼,心里暗罵,「老子走瞎子的路,又沒給你爭道,一個勁兒的向我示什么威?奶奶的,一輛「大眾」,也值得這么滿大街叫著炫耀!」我心里罵著,正要轉過頭,忽見車窗玻璃徐徐而下,伸出來一顆笑靨如花的美人頭,聲似黃鸝沖著我清脆地叫:「嗨,哥們兒,還認識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