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薊州(2 / 2)

晚明 柯山夢 1963 字 2020-08-22

陳新低聲自語一聲「嚴指揮。」,隨即嘿嘿一笑,對劉民有道:「這算壞人不?做個希望工程如何?」

劉民有訝然道:「當然,不過這可是帶刀的壞人,還是算了吧。」

「無妨,反正要買衣服,我們先換一身行頭。讓劉大會在這里盯著,看他們還去哪里。」

「打劫他們?搶錢?」

「搶帶刀的,不是找死么,看到那小孩帽子上的珍珠沒?絕對是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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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新一身緞質的圓領玉色青邊襴衫,頭戴六瓣瓜拉帽,腳套松江墩布襪,外穿雙臉鞋,腰上系上革帶,這一打扮起來,儼然一個翩翩公子。這一套花了一兩多銀子,劉民有則舍不得花錢,要了一件腰機夏布直身,一套下來用掉六錢銀,衣行可沒現衣,陳新多給了兩錢銀子,要了別人訂做好的。

陳新買好衣服,一路跟蹤先前那伙人跟到一個金店外,街上人來人往,那嚴夫人和丫鬟進店去看首飾,把門也關了,留下老媽子帶小孩和管家在外面守著,兩個士兵還是無精打采的。那小孩約三歲大,頭上的紗帽上鑲了一顆晶瑩圓潤的東珠,此時下來到處東走西走,老媽子弓著腰跟著,生怕他摔了交。

陳新只留下海狗子,讓劉民有帶其他三人到南門牌坊等他,劉民有臨走的時候頗不放心,陳新再三保證沒事,說是鍛煉後輩。

等他們走了。陳新觀察好旁邊一條巷子,那巷子通往另一條街,這頭就可以看到那邊街上,看畢他把計劃又默想一遍,然後摸出剛在鞋店換的一把銅錢,交給海狗子:「你躲在人多處,只管看我,千萬不要說話,等一會,若是我跑掉,你就自己去南門牌坊,要是有人追我,我一喊「錢掉了」,你就把銅錢全部撒出去,還要喊『撿錢了』,喊大聲點,記得沒?」

海狗子一臉傻笑接過錢,點點頭,也不知道聽懂沒,陳新不放心,又讓他重復一遍,海狗子說完,又認真的對陳新道:「大哥,我拼了命也不讓他們抓到你。」陳新嘿嘿一笑,拍拍他肩,轉身往管家走去。

那管家等得無聊,站在台階上看遠處一個靺鞈戲雜耍,那小孩在桿頂上倒立翻轉,驚險非常,管家看得目不轉睛,突然腦袋一痛,轉頭看時,一個衣著光鮮的高大男子站在身前,正要發怒,那人又是一下打在他頭上。

你為何打我!你可知我是誰?!」管家又驚又怒,指著那公子,便要叫兩個士兵幫手毆打。

「你什么你,你一個文管家,我打了便打了。」那公子一邊罵,一邊作勢還要打來。

文管家一聽對方叫破自己姓氏,又衣著華貴,摸不清來路,不敢動手,連忙躲開,他是鎮朔衛指揮使家的管家,明中期以後衛所制荒廢,九邊實際都改為鎮戍制,這種體制下,衛指揮的好處是還有一點軍戶軍田可以剝削,壞處是地位低下,文官不論,與營兵相比,衛指揮使的地位只與營兵的把總差不多,這薊州城里他惹不起的人也多的是。

那公子看徐管家躲開,又指著兩個士兵道:「嚴指揮大人叫你們來干什么的?是來聽戲看雜耍的?」

兩個士兵面面相覷,聽起來這人認識指揮大人,但又沒見過,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得奉上笑臉,對陳新點頭哈腰。

「你們一個個只顧看雜耍,便讓徐婆一人帶寶兒少爺,這街上人來人往,要是摔著碰著,更要是被那拍花子的拐跑了,便砍了你等腦袋也不夠?若是再被我看到,定然要到嚴指揮那里告上一狀。」

那管家聽他連徐婆都知道,哪還敢還嘴,只以為是認識指揮大人的哪家公子。口中連連道:「下次不敢,下次不敢。萬望公子高抬貴手,恕在下眼拙,還不知公子是…?」

陳新架子擺足,哼一聲「連我都不認識,怎么當得管家。」,不去理他,丟下三人,走到徐婆那邊,蹲下看著寶兒,笑道:「這可好久沒看到嚴寶兒了,寶兒還記得叫我什么?」

那徐婆剛才聽了,也只道是指揮大人的熟人親戚之類,忙對寶兒道:「寶兒少爺快叫人。」

那小孩哪認得眼前這人,看陳新面貌好看,咯咯笑著就要來摸,陳新讓他摸幾下,又用頭頂兩下他胸口,小孩笑得更開心。管家陪著笑站在一旁看。

陳新又跟小孩戲耍幾下,有意帶著小孩往旁邊移幾步,引得管家等人都跟到了看不到巷子里面的位置,突然站起來,一把取下小孩的珠帽,笑道:「快叫我,不然我可把你帽子拿走了。」

小孩倒懂不懂,看著陳新咯咯直笑。

「你帽子這么漂亮,還不叫我,我可真拿走了,不還給你了。」陳新拿著帽子一直退到巷子口,躲在牆後,又探出頭來對寶兒連做鬼臉,那寶兒高興得直拍手。管家和兩個士兵也一起湊趣,徐婆還在一旁幫腔「少爺還不叫他,他可要拿你帽子了。」

陳新再次躲起來後,等了半響,文管家見那公子還不露頭,忽覺不對,連忙跑到巷口,人來人往,哪還有陳新的影子。他呆立一會,慘叫一聲一下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