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團屬炮(1 / 2)

晚明 柯山夢 2168 字 2020-08-22

一枚三斤的鐵彈以完美的角度射入,如同鋒利的刀刃一般將第一名後金兵的大腿切斷,跟著毫不停頓的切開後面一名甲兵的小腿,在地上爆起一團煙塵後彈地而起,線路上的後金兵被打得支離破碎,斷肢、盾牌和兵器的殘片隨處飛舞,這枚鐵彈將最後一名余丁的右臂帶半邊肩膀打飛,余丁的肩膀露出慘白的肩骨,旁邊殘留著一些撕裂的肌肉,鮮血如同噴泉一樣從巨大的傷口涌出,鐵彈帶著數名甲兵的血肉在斜坡上蹦跳了幾下,終於停了下來。

「啊!」嘶聲力竭的慘叫聲這時才響起,這七八名建奴的殘肢碎肉和兵甲碎片灑落在陣線各處,炮彈落下高度正好在第一名後金兵的身高內,之後又順利形成跳彈,低平的彈道使得它的殺傷范圍覆蓋了彈著點之後建奴隊列。

第一輪只有這一顆炮彈命中,後金的陣列微微波動一下,很快恢復平靜繼續推進,滿達爾漢用手持著一把沉重的虎牙刀,將蒙了三層牛皮的盾牌舉在身前,盡管他知道那個東西無法擋住炮彈,然後才轉頭看了一眼被命中的地方,三四名甲兵在血泊中拼命掙扎,另外幾個則已經沒有了動靜。

雖然第一輪就有炮彈命中,他也沒有慌亂,聽說大汗很看重火炮,但他認為最多也就是用來攻城。以前也不是沒面對過明軍的火炮,能命中只是運氣好罷了,接下來他們就會隔很久才有下一炮,所以他從來沒把火炮放在眼里他剛剛想罷,對面又傳來炮響,左中右三門小炮再次吐出白煙,滿達爾漢的心口猛地提起,一枚鐵彈帶著一道淡淡的白煙閃電般襲來,在他面前二十步的地方嘭一聲掀起一團黑色的泥土,打出一個深深的坑洞,洞口還散發出一股白色的煙霧。

這次的炮彈沒有命中,滿達爾漢卻對明軍炮兵的速度感到驚訝,這遠遠超出了他原來的認知,他低下頭盔的帽檐,此時太陽更加偏西,陽光更影響後金軍的視線,他不知道是不是這些明軍故意選擇在下午,擋住陽光後,他睜圓雙眼,觀察對面的明軍。

火炮的白煙被海風往北吹走,幾名明軍炮手熟練的操作著火炮,每門火炮邊上有一名直立的人,他似乎在發號命令,有一人正在用一個棍子往炮口里面捅,火炮後面有兩人,一人拿著個叉子一樣的東西,另一手正用個什么東西壓在炮身上,另外一人在對著自己這邊瞄著,他很快舉起手,那個舉火把的便將叉子點、向火門。

這么快又來了,滿達爾漢心頭一緊,果然又是三聲轟鳴,他耳邊呼一聲鳴響,接著一陣勁風吾過臉龐,身後傳來鐵彈觸的聲音,滿達爾漢感覺這枚炮彈幾乎是擦著自己頭頂飛過去,那道淡淡的煙跡似乎觸手可及,中軍方向傳來慘叫,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動起來,顯然又有人被命中。

在這三輪炮擊中,他們已經走到了距離明軍兩百步,要維持完整的陣線,他們不可能走得太快,現在就只能這樣干挨打,而他們最好的鎧甲都無法抵擋,即便是這群窮凶極惡的野蠻人也無法不害怕,在滿達爾漢心驚膽戰之中,第四輪炮擊又迅速到來,一枚鐵彈在他眼中迅速放大,打在他前方二十多步外,緊接著彈起猛撲過來,滿達爾漢控制不住的大喊一聲,死命閉上了眼睛。

嘭一聲巨響,接著一陣盾裂骨斷的恐怖聲音從右側傳來,緊接著一個東西撞到他的右肩上,滿達爾漢一個趔趄,腿上一軟,幾乎要跪在地上,周圍一片驚慌,滿達爾漢頭頂一陣陣發麻,趕緊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還是完好的,魂魄才回到軀殼,他回頭一看撞到自己的東西,就是他的一個戈什哈,他臉上青筋暴起,捂著頸子發出嘶啞的荷荷聲,滿達爾漢定定神,終於看清他頸子上插著一塊盾片的碎片,上面還有盾牌的一個釘泡,鮮紅的血水順著碎片的邊緣跳動著。

他把目光移向炮彈落地的地方,他牛錄的一個甲兵剩下半個身子,他被那枚炮彈攔腰截斷,只剩下半截身子,身下huahua綠綠的腸子散落開來,不斷流出穢物和內臟的碎塊,他仰面躺在地上,一時還沒有死,眼睛不停的眨動著。

周圍的後金恐懼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停頓下來,其中還有一個嘔吐起來,他們的軍心已經被這幾輪炮擊大大動搖。

滿達爾漢呆滯的眼神慢慢凝聚,又慢慢變為餓狼般的凶狠,他猛地舉起斧頭怒喝一聲,把那個嘔吐的士兵人砸翻在地上,緊跟著巨斧再次落下,將那個士兵人頭砍落,他凶狠的眼神環視著自己的手下。

「輸給這幫明軍,都是這個死法,想活命跟著老子沖到近處。」他頓了一頓,嘶聲竭力的吼道「抓到那個名將一刀刀刻了他,給你們的鄉鄰報仇,這次繳獲全部分給你們這些奴才,回去主子還給你們請功。」

「殺光南蠻子!」無路可走的後金軍爆發出了他們的野蠻本性,大聲怒喝繼續前進,還有人一邊用兵辦敲擊著手中的盾牌,發出整齊的聲響。

後金的中軍鼓聲加快頻率,滿達爾漢臉上一副猙獰表情,他知道喀克篤禮也意識到了這支明軍的炮兵與眾不同,必須加快接近的速度,他對自己的手下命令一聲,陣列的速度隨之加快。

文登營陣線,三門四磅炮在陣列前方十五步,左中右各擺了一門,中間是農兵連的,它擺在左側火槍兵和長矛兵空隙的位置,戰兵兩個司的火炮則在整個陣線的最外側,以略有些傾斜的角度打擊各自正面的敵人,兩側戰兵的正面還有局屬的三門虎蹲炮,每門兩門炮手,每人自己帶了一塊圓牌,此時都安靜的站在那里,只能看著四磅跑的表演,一些水手從戰陣之後跑出,手中抱著後續送上岸的四磅炮彈葯。

「距離一百五十步,統規降半刻,鐵彈裝填,預備散彈。」

清膛手清理炮膛之時,農兵連的炮長已經發出口令,建奴距離實際還有一百八十步,他預劃了射擊時後金軍的距離炮手搖動著炮尾的手柄,一個手工制作的粗大的帶螺紋鐵桿緩緩升高,頂端的鐵環托起炮尾珠把炮口微微壓低,前面的裝填手將棉布刮裝的整裝炮彈裝入炮膛在他用推彈桿壓實彈葯的同時,另一名炮手用鐵釘從火門戳破棉布,倒好了引葯。

裝填手剛一推開,炮長便發出了射擊命令,射手將點火叉上面探出的火繩湊到了火門上,炮聲往後一退剛要停下,幾名炮兵就上來抓住炮車,讓它恢復到原位,旁邊幾名中軍的參謀仔細觀察著炮擊效果,用炭筆快速記錄在冊子上,這些記錄將作為戰後改進和演習的依據。

陳璞聽著前面的火炮聲,手指緊緊的撰在一起,他雖然還是看不清建奴的情況,但對面傳來的慘叫聲表明,建奴定然是被多次命中,這種四磅跑是各司的一部分,他在訓練中早已領教過這種炮的射速,比以前的合機統還要快,他對陳大人的軍事才能佩服得五體投地,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