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議和(2 / 2)

晚明 柯山夢 1757 字 2020-08-22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里面的門大開了,一名戈什哈出來招了四人進去,高鴻中走在索尼之後,他偷眼看去,汗座上的皇太極容色憔悴,圓圓的臉似乎縮小了一圈,范文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皇太極哭道:「奴才請大汗保重龍體,些許挫折不傷我大金根本,或許那股人馬是陳新的家丁也說不定,如此戰力,絕不可能成千上萬,應是陳新耗盡軍餉所養的強兵,此次他們同樣折損慘重,非一年半載能恢復元氣。」

皇太極無神的揮揮手讓幾人起來,他緩緩的揉著鼻子,有氣無力的道:「范愛卿不必多說了,巴牙喇也俘獲了一名登州哨騎,都拷問明白了,他們是登州近衛第二營,營官就是那個打死莽古爾泰的鍾財生,非是數百人而已,光是第二營已有兩千余,多是招募不久的少年人。」

范文程無言以對,皇太極長長嘆氣道:「聽說戚繼光就是登州人,但浙兵也沒有擋住我大金全力一擊,朕只想知道,登州山民是否比我大金諸申還要勇猛,何來如此多的強兵。」

在場的人都答不了他的問題,登州多山地,以前也是窮得鳥不拉屎的地方,巡撫在天啟年間就換了幾任,也從來沒聽過能出強兵,現在的形勢卻因為登州鎮而急轉直下。

皇太極坐直身體,對高鴻中問道:「連山關方向是什么情形?」

高鴻中跪下道:「岳托攻打幾次草河口之後,前曰已經退回連山關,登州和東江人馬攻打了一次,被岳托擊退,二貝勒將沈陽的五百正紅旗甲兵調去了增援連山關,此路應當無虞。黃龍到了赫圖阿拉老城,杜度貝勒已將他們擊退,只是蓋州那邊。。。登州兵已經圍打蓋州兩次,城牆崩開數丈,登州哨騎直入海州,被海州的多鐸貝勒趕走,多鐸貝勒還是請大汗發兵增援蓋州。」

皇太極搖頭道:「還是不應將兵馬投入到山地之中,我大金馬兵優勢在山中無法施展,反被登州步卒以火槍火炮打殺。」

索尼知道皇太極實際上是信心遭受了打擊,這次登州攻勢已近尾聲,因為他們在中路方向的糧道並不暢通,除了草河堡的意外,他們在各個方向上並未達成重大戰果,雙方依然是消耗為主,因為糧道艱難,登州鎮在連山關方向攻擊乏力,缺乏持久的能力,並不能直入遼中,但登州在戰略上占據了優勢。

首先是草河口之戰擊潰了後金軍的信心,至少在索尼心中,那桿飄揚的飛虎骷髏旗如夢魘一般揮之不去,其次是明軍占據了岫岩和鳳凰城這兩個重要節點,有了通遠堡、草河堡等前沿據點,登州軍能在岫岩和鳳凰城安全的囤積物資集結兵力,下次秋天的時候,他們就能發動更持久的攻勢,後金跟他們消耗不起。

鮑承先小心的道:「大汗,前曰牛庄回報,三岔河以西有一股遼鎮騎兵,到黃泥窪佯動一番又調頭回了錦州。」

嘭一聲響,皇太極重重的拍在扶手上,他怒氣沖沖的站起來怒道:「祖大壽是否不想要他兒子了,真以為我大金是人皆可欺不成。」

鮑承先立即跪下道,「祖大壽並未過黃泥窪,也未在大凌河等處建城,此次前來或是明國皇帝逼迫,如今登州方為我大金首要之敵,奴才請大汗不與祖大壽這等小人計較。」

高鴻中也跪在地上,聽著鮑承先的話,他實際上很快就明白了祖大壽的心思,此時出兵去一趟三岔河,是對登州和朝廷的一個交代,更多的是走過場,否則遼鎮騎兵真的破襲牛庄海州一帶的話,後金的形勢還會更加惡劣。

高鴻中在旅順時與陳新建立了關系,回到遼中後冒險傳遞了幾次消息,他們的消息渠道是通過蒙古方向,傳遞十分費時,但也算高鴻中為自己留的後路。陳新對後金高層的情報大多來源於高鴻中。

此時登州鎮表現出了強悍的戰力,後金從崇禎元年以來建立的優勢喪失殆盡,高鴻中心中的天平已經越發向登州傾斜。

他趴在地上靜靜聽著,腦袋中卻已經轉了無數念頭,分神之時突然聽旁邊的范文程道:「奴才,奴才有一句話,說出來怕大汗責罰,但臣萬死不敢不說。」

皇太極的聲音在上面響起,「范愛卿盡管說來。」

「臣,臣,臣請大汗與明國重開和談!」

大殿中諸人齊齊轉頭,高鴻中看著范文程,只見他涕淚橫流的道:「大汗明鑒,登州陳新雄才大略,偏又居心叵測,其不但是我大金之敵,亦是明國皇帝之敵,往年時明國議和便要我大金退出萬歷年間邊牆,非此不能和談,如今時勢變更,陳新練私兵募私財,登州獨大於山東,與京師之間一馬平川,明國皇帝今年以來對其多有防范,我大金亦困於登州軍力之強,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此正乃我大金與明國重開和談之時,我大金不妨作些退讓,想來那明國皇帝自會明白此中意思。祖大壽所在之關寧各軍,亦不願登州鎮繼續擴張,登州鎮強軍無數,絕不會如朝廷一般容忍關寧軍,奴才想著,祖帥也是明白的,奴才願親往錦州游說祖帥,遼鎮在與京官盤根錯節,有他們相助,此事便更可行。我大金可放棄名號,甚至可承諾幫明國剿滅那些流賊,以此獲得休養時機,待明國皇帝與陳新翻臉之時,便是我大金再起之時。」

高鴻中偷眼往上首看去,皇太極揉著鼻子似乎陷入了沉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