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死掉的,也只是石德嶸一人,門內的三名大學生絲毫無損。
也許,只要不做出過激反應,就不會遭到攻擊吧?
咚,咚,咚。
沉重砸牆聲自外面傳來,像是有人用拳頭在捶打牆壁。
衛凌嵐立刻悄無聲息地躺回床上,
從背包欄中取出一把塗著綠油油劇毒的小巧手弩,支起一只腳來,將手弩放在身體左側,正好能用被子擋住。
咚咚咚的砸牆聲一直沒有停歇,衛凌嵐保持著均勻的呼吸,假寐的雙眼時刻盯著卧室門。
「咯咯咯咯咯」
門外響起了自喉嚨里發出的嗚咽聲,
借著窗外偶爾閃過的雷電光芒,衛凌嵐分明看到,一只漆黑枯瘦的手掌,自卧室門下伸了進來。
那手掌實在是太瘦太瘦,干涸的皮膚緊緊依附在骨骼上,血管被皮膚壓迫,看上去如同焦枯樹皮上的條紋溝壑。
衛凌嵐瞬間屏住了呼吸,她的眉心像是有人用電鑽狂鑽一樣,直欲裂開,全身上下每一個器官都在瘋狂吶喊,發出驚恐萬分的尖叫。
她的身體想要扣動手弩的扳機,但是殘存的理智,一次又一次地抗拒著這種沖動。
咚咚咚,門外的砸牆聲還在繼續。
她像是真的睡著了一樣,看著那只漆黑手掌伸進門內,延伸出長度詭異的小臂,自下而上不斷摸索,最終摸到了卧室的門把手。
咔嚓。
門開了。
窗外,雷霆一閃而過,衛凌嵐看得清清楚楚,卧室門邊,蹲伏著一個四肢著地、衣衫襤褸的鬼魅身影。
那身影像人,亦像獸,
長度及肩的頭發無風自動,漂浮在他腦袋的後面,像是浸泡在水中的海草一樣肆意搖曳。
在那身影後方,衛凌嵐也看到了砸牆聲的來源——
留宿了衛凌嵐與司機夫妻的年老村民魯鶴,正被一股無形力量攥住脖子,掛在空中,
像沙袋一樣,一下又一下地用額頭砸向牆壁。
牆上嵌著不少紅白相間的骨頭碎片,魯鶴的整個前腦勺都扁了下去,每次砸擊,都有血肉碎片飛濺在地。
衛凌嵐被極端的恐懼攥住了心臟,她渾身顫栗著,看著那四肢著地的身影慢慢接近,
伸出手掌,用粗糙手背輕輕刮過自己光潔的小腿。
這場景,完全與旖旎無關。
那身影伸手握住了衛凌嵐纖細的腳踝,就在她以為對方要一口啃下的時候,
門外魯鶴的屍體啪嗒一下砸在了地上。
卧室門外,好像站著什么東西,在用某種衛凌嵐完全不了解的方式,與她身旁的蹲伏身影交流著。
良久,四肢著地的蹲伏身影松開了衛凌嵐的腳踝,走出門外,身影徹底消失於黑暗中之前,還回過頭來,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衛凌嵐的身軀僵直不能動彈,直至清晨村中第一聲雞鳴響起,她才重新掌握身體的控制權。
卧室門還開著,魯鶴殘破不堪的屍體就在門外,而她自己的腳踝上,則留下了一個清晰可見的鐵青色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