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們說如果輸了這場比賽的話? 張強會不會下課？」

「沒那么快吧？」

「我倒覺得就算這場比賽之後不下課，他距離離職也不遠了……老實說，張強一上來把海神的傳統全都給扔了，結果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上賽季成績看著還行，是因為有新鮮感? 而且背後砸了多少錢？據說馬修斯教練團隊一年的薪水是趙康明在閃星的五倍還多——瞧瞧? 敗家子兒啊！拿這么多錢請的洋帥? 再買一堆人回來? 拿到什么成績了嗎？我都懷疑張強是不是在這些轉會交易中吃回扣了！」

「誰說不是呢？如果當初用給馬修斯五分之一的錢讓趙康明帶隊，搞不好現在咱們也能從亞冠小組出線了……」

「我覺得張強最糟糕的決策就是徹底廢掉了海神的青訓傳統……在中國足壇，大家都知道? 要建立一個有水平的青訓體系有多不容易。老趙他花了十年的功夫才給海神塑造了一塊青訓的金字招牌……結果張強一上台就全給砸了。就算把他弄下去，海神俱樂部想要再重塑青訓，也不容易了……唉！」

高祐俊個人感情傾向並不是海神的球迷，他和那些偏海神俱樂部的記者們關系也不熟，所以沒湊上去參與導論，就只是默默旁聽。

聽著這些常年報道海神俱樂部痛心疾首的批評張強，高祐俊盡管知道張強的好日子沒幾天了，但自己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一次路線的選擇失誤，海神俱樂部之前積累的東西前功盡棄，喪失殆盡，再想要回頭難上加難，再想要回到從前更是幾乎不可能的。

在中國，足球生態是十分脆弱的，走錯一次路，一家本來發展的好好的俱樂部可能就沒辦法翻身了。

之前海神俱樂部在中國足壇一直算不上強隊，但卻頗具特色，一方面是南派足球的代表，出了不少技術出色的球員，另外一方面自然就是趙康明一手建立起來的青訓體系。

憑借著兩點優勢和特點，海神足球俱樂部在南嶺省一直都有數量不菲的忠實擁躉。

海神沒有華南虎那么多榮譽光環，這些球迷都是因為認可海神的足球理念才支持他們的。

結果現在海神的足球理念被他們自己給扔了……

追求冠軍是沒錯的，但是每年聯賽也就一個冠軍，剩下的十五支球隊怎么辦？都是一無是處的失敗者嗎？

高祐俊覺得和獲得冠軍比起來，或許保持自己的特色，並且穩健的經營下去，才是更難的。

一個聯賽就像是金字塔，冠軍自然是金字塔尖，但保證這個聯賽能夠健康成長，不斷發展的關鍵並不在塔尖，而是在塔基，在那許許多多一百年歷史上恐怕都拿不到幾個冠軍的「小球隊」身上。

本來，海神就是這么一個小球隊，但卻偏偏有了和自己實力、定位不符的野心……

要有野心也行，你得砸錢啊，砸錢提升自己的實力，結果砸錢砸到一半，現在又不想砸了……

他不是海神的球迷，但卻也對那些記者的討論心有戚戚，為海神感到惋惜。

※※※

「我們只領先一個球，還不是高興的時候。想想上輪聯賽，我們是怎么在主場被河東雷電逼平的？要引以為戒啊，小伙子們！沒有贏下來的比賽，如果不能成為我們的經驗，那我們就還會繼續丟球丟分！什么是成長？就是知道不要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最起碼不能是被連續絆倒兩次！」

在客隊更衣室里，趙康明正在給自己的球員們做著動員令。

「所以下半場比賽，繼續對他們施加壓力。通過我們擅長的從一個邊路轉移到另外一個邊路，給他們的防線制造混亂，讓他們顧此失彼，不能很好的做出正確的反應……到那時，就是我們給他們致命一擊的時候了！」

趙康明一拳砸在了自己的掌心中。

隊員們抬頭看著他們的主教練，咬牙切齒，表情有些猙獰。

※※※

下半場比賽開始之後，陳墨站在場邊問趙康明：「你是不是還想著向海神復仇呢？」

趙康明搖頭：「沒有。」

「那你中場休息那個表情，我看把不少隊員都嚇到了呢。簡直是恨不得把海神碎屍萬段一樣……」

「我確實希望可以擊敗海神，但並不是因為我還恨著海神。」趙康明望著已經開始的比賽，對陳墨說道，「老陳你聽說了嗎？張強現在日子不好過。」

「聽說了，據說俱樂部董事會在考慮撤掉他。現在才考慮，董事會那幫人的反應也真是夠慢的。要我說，去年咱們把海神從足協杯中淘汰出局，他們就該這么做了。」

「那個時候他還有孫赫這個替死鬼嘛。現在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我想推他一把，所以必須要在客場擊敗海神。」

陳墨領悟到了這個多年老搭檔的意思，他卻有些悲觀：「不是我說啊，老趙。就算張強下去了，又有什么用呢？現在的海神已經回不去了。你花了十年時間才建立起來的東西，毀掉它可只需要一天。」

「你說得對，老陳。但我也只能做到這些了，能夠讓張強這樣得人離開俱樂部，也算是我對海神最後的貢獻吧。」

隨後這兩個海神的老臣，都不再說話，只是安靜地望著球場。

※※※

第六十三分鍾，閃星邊路發動攻勢，張清歡拉到邊路套邊，接到陳星佚的傳球之後，送出一腳傳中。

胡萊在中路先是往前沖，再突然急停後撤，跑出一個空當之後直接頭球攻門。

「胡萊！無人盯防——漂亮！閃星再進一球！在客場2:0領先了嶺南海神！」

進球之後的胡萊沖著想要上來和自己慶祝的隊友擺手，示意他們先別上來，然後徑直跑到主席台的下方，對著上面做了一個他招牌式的慶祝動作。

高台上的張強只覺得自己心有些痛……

大勢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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