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躺在地上沒有起來，胸膛劇烈起伏著，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

直到一張人臉出現在他的視野內，遮住了陽光。

「假期不休息，你還在加練什么？」

他的叔父，同時也是他門將的啟蒙教練薩爾瓦托雷·阿爾貝塔齊，皺起眉頭看著累癱在地上的阿爾貝塔齊。

阿爾貝塔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道：

「胡來成了『金球先生』。」

在同一年里同時獲得金球獎和世界足球先生的球員，會被稱為「金球先生」。

能夠成為世界足球先生的球員有很多，贏得金球獎的球員也很多——畢竟每年都要評選一次嘛——但並不是每一個贏得這些獎項的球員都會成為「金球先生」。

因為金球獎和世界足球先生的評選方式以及標准都不一樣，金球獎看的是過去一個賽季，世界足球先生則看過去一年，在時間上也不一樣。

有些金球獎得主在拿到金球獎之後，下半賽季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表現不盡如人意，也是有可能丟掉世界足球先生的。

比如前年的世界足球先生評選中，銅球獎得主胡來竟然連前三名都沒進，就很好地說明了兩個獎項的差異。

所以能夠同時贏得金球獎和世界足球先生兩大獎項，足夠說明這個球員在過去這兩個獎的評選周期中表現征服了所有人，無論是專業的評審意見，還是在全世界范圍內的影響力，都無可挑剔。

前年的「金球先生」是梅利·巴內加，去年的「金球先生」就是胡來了。

聽見阿爾貝塔齊這么說，叔父就知道他為什么要利用假期的時間繼續加練了。

然後他回頭看著那台發球機搖頭道：「那你這么練恐怕還不夠。」

阿爾貝塔齊聞言從地上翻身坐起來：「怎么不夠？」

「就一台發球機，所以你是已經提前知道球會從那個方向射過來。盡管這個發球機有高球和低球兩個發射口……但變化太少了。」叔父給他解釋道。

「那……」

叔父揮手在這個大小約等於標准足球場一個禁區的草坪邊緣劃拉出一套弧線：

「多搞一些發球機，把這條線排滿，串起來，再用一個程序來控制所有發球機，讓它們隨機射球。這樣當你轉身的時候就不知道足球具體是從哪個方向射過來的了。」

聽著叔父的辦法，阿爾貝塔齊的眼睛亮了起來。

※※※

彭！

羅凱助跑之後，用力將足球射向球門。

不過足球卻沒能越過移動人牆，而是打在了人牆的「頭部」，偏到一邊去。

看見這個結果，羅凱搖搖頭，拿過來一個足球繼續練。

就在他擺好球准備後退助跑時，他的好友里卡多·巴利亞在場邊對他喊道：「還不走嗎，羅？」

羅凱扭頭看著剛剛從健身房回來的他搖頭道：「不，我還要再練一會兒！」

「好吧……」

里卡多·巴利亞雖然不是很明白今天的羅凱為什么要比平常練的更久，但他尊重羅凱的選擇。

於是他點點頭就自行離開了。

等里卡多·巴利亞離開後，羅凱重新助跑，一腳踢向足球。

這次足球倒是沒有打在移動人牆上，可也沒有打在門框范圍內，而是高高飛過橫梁，打在了球門後面高十米的鐵絲網牆上。

啪的一聲，失去所有動能，跌落下來。

羅凱望著球門的方向發神。

隔了好一會兒他重新動起來，再去拿個足球過來，繼續練他的電梯任意球。

※※※

當羅凱結束完任意球加練回到更衣室時，巴利亞已經離開了，整個更衣室里就只剩下他自己。

他在簡單淋浴換好衣服後，也關燈離開。

走到停車場，他看見一個窈窕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車旁。

他嘆了口氣，最後還是走了過去。

對方看見他，就歡快地迎上前來，並且主動打招呼：「怎么比你平時加練的還晚啊？」

然後不等羅凱說話，就又說道：「今天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可以嗎？」

羅凱看著眼前這位法國國腳，特拉梅德女足的當家球星，有些無奈。

這不是他們倆之間第一次有類似這樣的對話了，但每一次當莉莉絲對他發出邀請，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拒絕掉。

他覺得自己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莉莉絲應該是能夠知道的。

這一次他也應該會拒絕。

可是今天當他看見在自己面前帶著笑意的女人時，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胡來和李青青兩個人手牽手，在媒體記者的鏡頭面前展示他們倆獎杯的那一幕。

自從胡來和李青青的關系官宣之後，羅凱其實就知道自己和李青青永遠都不可能了，所以他也放下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感情。

其實在這之前他就逐漸意識到了，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李青青對自己壓根兒沒那個意思。

他只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小丑而已……

為什么看見莉莉絲，會讓他想起胡來和李青青的事情？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在自己面前，莉莉絲好像也是一個總是不斷碰壁的小丑。

她對自己的表白，總是被自己毫不留情的拒絕掉。

至於為什么拒絕？

是因為自己討厭眼前這個女人嗎？

不，或許只是因為他還沒從那些欺騙他自己的借口中徹底脫離出來。

在如今的莉莉絲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昔日的自己。

在別人眼里，恐怕就是如此可笑吧。

「當然……」莉莉絲見羅凱沒有回答，就知道對方是什么答桉了，於是她聳聳肩，有些自嘲地說道：「沒關系，如果你現在沒空的話……」

羅凱點了點頭：「我有空。」

「……那我下次再……咦？」

已經做好再次被拒絕准備的莉莉絲話快說完了才反應過來，她瞪大眼睛看著羅凱，以為自己聽錯了。

在她驚訝的注視下，那個帥氣的東方男人點了點頭，又重復了一遍：

「我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