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可憐的馬騮和石榴(2 / 2)

權柄 三戒大師 1465 字 2020-08-24

秦雷把他的手攥得緊緊的,低聲怒吼道:「魔鬼……」

館陶也許疼過勁了,反而輕松道:「是你心里有魔鬼。我只不過讓你感受到它的存在而已。」

秦雷重重的穿了幾口粗氣,頹然的放開雙手。用仿佛來自天外的聲音呢喃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與你們是不一樣的。我們生活的環境不一樣,我們從小受到的教育也不一樣。讓我漠視人的生命、尊嚴、希望這類美好的東西,真的很痛苦啊。」他狠狠的攥住自己的頭發,仿佛想把心中的惡魔鑽出來。

館陶悠然道:「殿下,不管你到底受過什么樣的教育,待過什么樣的環境。甚至不管你心中的堅持是什么,這都不重要。」

秦雷抬起頭,茫然望著館陶,嗤笑著問道:「連心中的堅持都不重要,這世界上還有什么更重要?」

館陶第一次與秦雷對視,他的眼神清澈而透明,仿佛心中沒有一絲污垢。館陶輕聲道:「是活下去。有尊嚴的活下去。」

秦雷剛要說話,館陶擺手道:「聽我說完,我知道殿下你是有智慧的人,這種人通常難以用語言打動。他會將一切不順耳的道理當成詭辯拋到九霄雲外去。我理解你,因為我也是這種人。」

秦雷無法否認,他甚至很少被自己說服。

館陶直起身子,表情前所未有的鄭重道:「在齊國你待我為友,我也以友事之。來秦後,你待我為師,那我就應當直言不諱,讓你少走彎路。」

秦雷默然不語。館陶接著道:「殿下,不是自誇,館陶自幼天資過人,又因緣際會,拜在當世第一智者,恩師神機先生座下,學藝八載,習得縱橫之法、治國之道。自覺已是天下頂尖的人物,便想下山做一番事業。然而恩師只是不允。」

秦雷知道館陶十六歲下山,沒想到還有這一段,漸漸聽得入神。

「恩師言我藝已成然人未成。希望我再隨他修習三年,這三年里教我如何做人。」憶起往事,館陶面上有清晰的追悔之『色』。「當時老師把我關在房里,不許我出去。半夜里,我想偷偷溜出去,發現窗戶居然可以打開。當時滿腦子下山下山,也沒有細想,就翻窗出去,偷遛下山。」

秦雷忍不住『插』言道:「那扇窗戶是誰打開的?貴師還是令師兄弟?」

館陶點頭贊許道:「在上京時,我就說殿下看問題總能一針見血。我下山後被冷風一吹,也想明白了此節。恩師智珠在握,定不會犯次等低級錯誤。當時我只道恩師故意為之。也沒臉回去了,就下山投了齊國。」

秦雷搖頭道:「不會是貴師,你從小是他看著長大的,對於你的『性』格他應該最清楚。如果想留你,就絕不會開那道窗。如果不想留你,也沒有必要白日里與你費口舌。」

館陶慘笑道:「可惜我用了三年,嘗盡人情冷暖後,才想通此節。定是我那師兄嫉妒於我,哎,不說也罷。」他調整下心情,繼續講起自己的故事:「想我當年下山之時,何等的恃才傲物,何等的目空一切。甫一下山便在詩仙會奪魁,楹聯閣稱雄,又為民伸冤,憑滿腔正氣,在公堂上斗倒有鐵齒銅牙之稱的大齊第一訟師。一時間譽滿上京,春風得意啊。」

秦雷知道雖然此刻拿來做反面教材,但那想必是館陶此生最快活的日子。

「當時自以為大齊第一高人,便不屑於像一般布衣似的從高門清客開始做起,博得東主歡心,被舉薦進入官場。總幻想著一朝皇帝征辟,從此一步登天。因而毫不客氣的拒絕了無數高門貴族的邀請,自此被他們嫉恨。朝廷每年的查舉征辟皆控於這些人之手,我自然沒可能由此入仕。甚至皇帝太後聞我才名,屢次想招我入宮見駕,也被悉數阻攔。久而久之,日漸潦倒,為生計所迫加上有些自暴自棄,做了些下做事,最終竟成為上京城一大笑柄。」

館陶說了一氣,口有些干,秦雷去給他端水,他搖搖頭,微帶嘶啞道:「殿下,我告訴你我的前半生,不是為了緬懷什么,更不是為了讓你笑話,而是為了向你說明兩個字。」

秦雷知道這是一個前半生失敗的大才對自己的總結,神態專注的聆聽著,生怕漏掉一個字。

館陶直楞楞的看著秦雷,前所未有的庄重道:「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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