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四章 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怕!嗎?(1 / 2)

權柄 三戒大師 2431 字 2020-08-24

地上的寶劍反『射』著橘紅的火光,如夕陽下的一泓秋水,不僅不冷冽,還有些沁人心扉的暖意。

常雲渠尚未說什么,邊上同樣受制的隨從,卻大聲叫嚷起來:「王爺不能恩將仇報!若不是我們校尉大人有意放水,其余二百人也是難逃一死的。」

另一人也憤憤道:「當時校尉大人發現上當,咱們兩軍相距不過兩三個時辰的路程。貴軍是裝甲騎兵,而我們破虜軍是輕騎,如果硬要追擊,一天半便可以追上,若不是常大人阻止,我們定要掉頭去追的。」

「住口!」不知從何處生出一股力量,常雲渠一下子甩開了按著自己腦袋的黑衣衛,抬頭看向神情淡定的隆威郡王,高聲道:「所有命令都是由罪臣發號,他們只是些奉命行事的應聲蟲,請王爺放過他們吧。」「大人……」後面兩個伴當還要說話,卻被黑衣衛一人口中塞進去一個布團,嗚咽著說不出話來。

「你呢?」秦雷的表情難以捉『摸』。

「只要王爺放過我的兄弟們,罪臣甘願領死……」常逸俯首道。

「難道你不願領死,孤王就殺不得他們嗎?」秦雷哂笑道。

「這……」常雲渠一時語塞,頓一頓,才哀求道:「他們都是我大秦的忠勇之士,即便死也該死在沙場上,不該如此不名譽的死在這山間地破廟中啊……」說著哽咽道:「王爺乃是天子之子、大秦之主。更應該體恤國之精魄……」

秦雷面『色』一下子陰沉下去,一腳踹在他的肩上,低聲怒吼道:「你還知道我是天子之子、大秦之主?那你還敢窮追不舍,往死里下手?」尤不解恨,又是一腳,踢在他另一側肩膀上。黑衣衛摁住了常雲渠的雙肩。他根本無從躲避,實實在在吃了秦雷兩腳,疼得他面『色』煞白,卻咬牙不出一聲。[]權柄294

只聽秦雷繼續惱火道:「若不是見孤王,不像你們想象的那般可欺,你能好心撤退?早掉頭追上來干掉我找回面子了!你敢說不是?」

「是!」常逸出人意料的大聲答道:「如果王爺真的軟弱可欺。罪臣一定不折不扣地執行太尉府的命令,將您的隊伍圍殲在紅土地上!」

秦雷雙目中的怒火熊熊燃燒,他唰地抽出身邊侍衛的佩刀,揮手架在常逸勉強昂起的脖頸上。咬牙道:「你真以為孤王不會殺人嗎?」說著微微一抖手腕,常逸地脖子上便被劃開個半寸深的口子,鮮血立刻涌了出來,順著刀背向地面流去。

仿佛被自己的鮮血刺激,常逸毫不畏懼的迎向秦雷駭人地雙眼,嘶吼道:「大秦需要的是強者!強大無比的巨人!可以帶著大秦的百萬雄師橫掃八方的強者!而不是什么軟弱可欺的王爺!蠅營狗苟的丞相!自私自利的太尉!」

秦雷握刀的手穩如泰山,面『色』冷峻的望著才常雲渠,從牙縫中蹦出一個字道:「講!」

「罪臣當時認為,如果王爺連我堂堂正正地追殺都躲不過,又怎能躲過四面八方的明槍暗箭?又怎么有資格成為強者呢?在這個弱之肉、強食之的『亂』世。終究會被四方地猛獸吞噬,那死於罪臣之手又有何不可?」方才飲入腹中的酒『露』,明顯已經進入了常雲渠的全身血『液』。讓他渾身火燒一般,神智也有如被業火燒灼一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掩飾,仿佛不把心里話一吐而凈,會被活活憋死一般。

那些被縛住手腳。堵住嘴巴的伴當們。都絕望的閉上眼睛,暗暗祈禱道:給我們大人個痛快吧……

秦雷卻意外地冷靜下來。因為弱肉強食這個詞,不久前樂布衣也說過。秦雷也忽地因此想起,當時樂布衣說:禮儀規矩是治世法則;而『亂』世法則卻是弱肉強食。而在更早以前,他自己也說過:所有規則的設立,說到底,都遵循一條根本規則:暴力最強者說了算,這是一條可以打破任意規則地規則。

兩相印證之下,秦雷終於明白了什么是『亂』世----所有規則都被那條根本規則打破了,要么名存實亡、要么直接消失。撕去任何忠君節義的偽裝,都會看到對最強暴力者的崇拜與服從,都會看到對失敗者的漠然與唾棄……

秦雷的面『色』陰晴變換,手中的利刃也微微顫動,將常逸方有些止血的創口復又割開,帶著濃重酒味的鮮血便重新流出來……可憐的常校尉,面『色』越來越蒼白----一方面是失血過多,另一方面,他的酒勁過去了,對死亡的威脅不再像方才一般鈍感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對刀口下斷斷續續流血的常雲渠來說,仿佛重新過了一輩子那么長----秦雷才緩緩問道:「你後來為什么不追了?」

「因為罪臣通過一夜的觀察,確信王爺是位強者,足以挑戰李家、可以給我們帶來希望的強者,所以罪臣退卻了。」在秦雷躑躅的功夫,常逸早已想好措辭,大聲答道。

秦雷以為這小子猶是方才那般悍不畏死,也就沒有懷疑這話摻了多少水分,且這話聽著舒坦。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秦雷想通了,是以他松了手……

那唐刀便順著常逸的肩膀落下。聽到叮地一聲,常逸心中長舒口氣,想要低下頭松緩一下,卻發現頸部肌肉早已僵硬不堪,似乎還有些抽筋,一絲兒也動不了。

見他這般模樣,秦雷剛剛下去的怒火又有復燃的跡象,沉聲慍怒道:「還挺著脖子作甚?想砍頭想瘋了嗎?」[]權柄294

常逸一臉委屈道:「罪臣……好像落枕了。」

秦雷忍俊不禁。一揮手,常逸身後地侍衛便將他的腦袋往下一按,發出幾聲清脆的嘎嘣聲,疼得他淚花四濺,眼冒金星,卻也治好了他的落枕病。

顧不得安慰受傷的脖子。常雲渠俯身叩首道:「謝王爺寬宏大量,謝王爺不殺之恩!」

秦雷冷哼一聲道:「若不是看在你尚有一腔熱血,縱是舌燦蓮花,孤王也是照斬不誤的。」樂布衣正在教秦雷一門新地課程,叫《帝王心術》,雖然秦雷尚未弄明白丁卯。但他隱約也明白了,自己不應該像往常那么實在,喜怒哀樂全在臉上,悲歡離合盡在口中。這樣雖然不會憋出病來。但很容易引起屬下的輕慢或逢迎,也會讓敵人抓到破綻,設計陷害。

常雲渠果然沒明白,秦雷赦免他,到底是因為他無所畏懼的氣概,還是那套弱之肉強之食的理論。

好在不論明白與否,他與死神終於不那么親昵了。還沒緩過勁來,卻聽秦雷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們必須為自己的所為付出代價。否則孤無法向死去的兄弟交代。」

現在常逸是只要不死,怎么都行,忙不迭叩首道:「只要讓我們日後還能上戰場。這三十條漢子任憑王爺處置。」

秦雷沉聲道:「放心,孤王不會殘害你們肢體地,那還不如殺了你們。這樣吧,孤的新兵師有所減員,你們去充上數吧。」

常逸這才知道。秦雷拐這么大個彎。居然是為了留下他們,不由為難起來。禁軍之中。李家陣營的四支軍,與秦家陣容的四支軍……現在勉強算是五支,之間涇渭分明,勢成水火相互間從來沒有兵將流動。

雖然是破虜軍把常逸他們掃地出門地,但若是這些家伙膽敢投靠秦家五軍,便會立刻招致昔日同袍的切齒痛恨,在太尉府的黑名單上,也會名列前茅。自此永無寧日,甚至全家都會跟著遭殃。

但眼下淪為魚肉,又剛發誓任其宰割,一個不字卻也無法出口,讓常雲渠好生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