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三章 沈子嵐(1 / 2)

權柄 三戒大師 2408 字 2020-08-24

考生進入考場後,按號舍的編號每人一間號舍,號舍外有一名軍丁看守,一千六百個號舍便動用了八百號軍丁,昭武帝的決心可見一斑。

考生在號舍內坐定,便有孔敬與李光遠同時宣講考紀:。每場考試以晨昏為界,考生在黃昏時要交卷,如仍未完成,發給三只蠟燭,燭滅後即扶出場外。其間禁止講問走動,進食睡眠乃至便溺,皆在那不足五尺的小間內進行,待三日三場考完後,方才得以釋放。

講完這些,又按例解說下三場考試的內容,此時天下畢竟戰火仍頻,是以昭武帝不重錦綉文章,而重真才實學,雖然也考三場、卻沒有前朝那些墨義帖經之類純靠死記硬背的東西。

第一場考史論,共五道題,昭武帝從《春秋左傳》這樣的儒家典籍上取出五段文字,其中關於聘問、會盟、征伐、婚喪、篡弒各一段,讓考生作五篇史論,闡述自己對這些問題的看法,每篇五百字,最多不得超出五十字。這是為了避免考生雲里霧里的胡謅八扯。這場考察的是舉子們理解問題、思考問題的能力。

第二場考策論,也是五道題,昭武帝找出五件內政外情,也可能是對齊方略這樣的大事,也可能是府縣訟獄這樣的小情,讓考生作五篇策論,命其分析原因,提出應對之策。同樣是每篇五百字。這場考的是舉子們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

第三場才是三道四書題,以及一首命題詩,藉此考察舉子們的學問才識。

此時還未將四書五經提高到畸形的高度,更講究學識淵博、機智多變,若是本本分分考試錄取。也真格更能為國家選拔出智謀超群地人才。

待宣講結束,秦雷便沉聲宣布道:「第一場開考。」十八房考官便將散著墨香的考卷發下,開始了第一場史論五篇試。

舉子們忐忑的雙手接過考卷,便見到開篇一題乃是子產為政、有事伯石這樣的正統史實,並非偏難怪,大部分人都松口氣,紛紛低頭構思起來。[]權柄373

卻也有許多面『色』慘白、汗流浹背之徒。趁著監視軍士不注意,或是撕開棉襖夾層、或是解下貼身肚兜,將精心藏起的小抄取出,只看一眼便口干舌燥、耳鳴眼花、險些齊齊暈厥過去……只見小抄上第一題。乃是齊侯免、求丑父,哪里是什么子產為政啊。

偷看下全部五道題,也沒找到那位子產兄在哪里,急惶惶哆嗦嗦的再看看考卷,竟然沒有一道與小抄上相同的。上當了!便如一道晴天霹靂起,將這些自以為得計地家伙震得魂飛天外,真個暈厥了幾個。自然驚動了監視兵丁。也發現了那夾帶小抄。將其架將出去、收押起來不提。

看著不時被拖出去的考生,秦雷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他的本意是舉行一場安定祥和地大比。雖然與昭武帝一般,准備給予大多數人公正,可他並不想追究作弊者的責任,好比楚庄王的絕纓之宴,讓企圖投機取巧者知難而退也就罷了,大家都不損面皮,將來也好相見。

然而現在場面完全失控。一群如狼似虎的御林軍接管了原本監考官的差事,完全的不留情面、完全的不計後果,完全地……讓自己無法收拾,卻也讓秦雷徹徹底底明白了什么叫君心似海、恩威不測。

怪不得老大離家出走、男女兩個老二心理變態呢,這老家伙做事忒絕了點。秦雷忍不住腹誹道。昭武帝這種以所有人為棋子。凡事只問結果。漠視旁人感受地作風,是最為秦雷所不喜的。

又想到昨日昭武帝深情款款執手道:「朕之國家。便是你的國家。」看來果然只是一句廢話而已,沒有別的含義,卻是他秦雨田自作多情了。

氣哄哄的背手轉一圈,竟見到了伏案呼呼大睡的小胖子,秦雷不由暗笑道:才開考不到兩刻鍾就睡過去了,不知這三天三十六個時辰該怎么熬?也沒驚動小胖子,輕手輕腳往前面去了。

待見到李四亥的隔壁,秦雷兩眼頓時瞪得老大----這里竟然坐著文銘仁那廝。秦雷不由驚奇萬分,但見他在低頭冥思苦想,只好悄悄離去,心中去大呼詭異……據說文彥博正四處捉拿這個逆子,不想他竟堂而皇之的進了貢院,還與李四亥坐了隔壁,說沒有貓膩誰信啊?

巡視完考場便已到了未時末,昨夜一宿未眠,饒是鐵打的身子,也有些疲乏了,秦雷便回到至公堂後地主考下榻處,剛要進門休憩一兩個時辰,卻有考務官上來稟報今日考生出勤情況。

撇撇嘴,秦雷還是把他領進屋里,一邊洗臉一邊道:「說吧。」

那官員清清嗓子,便把情況與秦雷分說:此次春闈共計一千七百零六名應試舉子,實到一千七百零一名,其中又有因為身份不符、夾帶小抄進場的二百一十七名考生被剔除,實際有一千四百一十八人考試。

而缺席的五人中,四人已經向督學告了病假,還有一人至今下落不明。

聽考務官匯報完,秦雷微笑道:「還有下落不明的,哪的考生?」

「中都地。」考務官看一眼記錄,恭聲答道:「國子監應試監生沈子嵐。」

秦雷呵呵笑道:「還是國子監地,這么近都不來考試……」突然臉『色』一邊,沉聲問道:「他叫什么?」[]權柄373

這考務官乃是昭武帝從外地臨時抽調的,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聞言小聲道:「沈子嵐……」

秦雷地眉頭一下子緊緊皺起,沈家表弟應試他是知道的,思酌著自個欠沈家恩情良多。正好借這個機會償還少許。便打算在昭武帝最後審定時,用上一個要求,將其點為一甲。這話雖然沒有對沈家明說,但為了讓老爺子寬心,他前幾日已經差石敢去探望沈老爺子,並送去一盆海棠花,以老爺子的智慧。自然能明白秦雷已將探花許給了沈子嵐。

所以秦雷以為,就是沈子嵐病得爬不起來,沈家也要將其抬來,只要能勉強答完卷子。便是一甲探花,何樂而不為呢?

可這小子偏偏就沒來,且沒有向督學告假,這叫無故曠考,其後果是,舉人身份擄奪,十年不許再考。

「王爺。您看……」那考務官見秦雷久久不言。只好小心翼翼出聲問道。

秦雷這次回過神來,干笑一聲,對那考務官道:「許是害了重病爬不起來,又許是遇到歹人脫不開身,總之學子不易,你我一念之差,其一生便再無出路,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考務官也不是個較真地人,聞言恭敬道:「王爺仁厚。確實無傷大雅。」說完便將沈子嵐的名字勾掉,輕聲道:「那舉子還要在督學處補備才是,以免日後惹人非議,於前程不利。」

秦雷點頭笑道:「這事兒交給孤了,你去忙吧。」那考務官便施禮退下。秦雷的面『色』頓時垮了下來。惡狠狠罵道:「臭小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臭小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國子監門外,沈濰惡狠狠道,他也已經知道沈子嵐缺考的事情,心中自然也是惱火萬分,這一哆嗦可就是三年啊,再說下會還不一定是什么情況呢?哪有這次秦雷主考來得牢穩。

而那位惹得兩人火冒三丈的小爺,此刻卻正悠哉游哉的泛舟江上、倚翠偎紅,實在是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