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六章 生意經(1 / 2)

權柄 三戒大師 2407 字 2020-08-24

廢除宰相,設立內閣這件事兒,在當時人看來,不過是昭武皇帝陛下為防止相權過大,所做的分權之舉。其意義有多深遠,能給這個偉大的民族帶來什么,至少現在還無從得知……就連秦雷這個始作俑者,都無法說清楚。

但這並不能影響到隆威郡王殿下的好心情。昭武帝一訓完話,他便笑眯眯的離了御書房,在明媚的陽光下伸個大大的懶腰,喃喃嘟囔道:「回家睡覺去嘍。」

剛走出沒多遠,卻見著新鮮出爐的宣政殿大學士正站在不遠處向自己望來。

一看見秦雷出來,秦霖便顛顛的湊上來,嘿嘿笑道:「兄弟,干啥去?」

秦雷苦笑一聲道:「原本打算去睡覺,但現在看來是睡不成了。」

「這響晴薄日的,睡什么覺啊。玉帶河邊新開了家醉仙樓,聽說紅火的一塌糊塗,走走走,我請你喝酒去。」秦霖完全沒想到一個大餡餅就這么吧唧砸在自己頭上了,一直到現在,這位殿下還有點暈菜呢。他是越尋思就越覺得自己得找人問道問道,便連忙拉住要回去補覺的秦小五,死皮賴臉的要請他吃飯。

秦雷惱火的哼哼幾聲,轉身跳上車,粗聲道:「上來吧,還讓我給你找人墩嗎?」

老三撓撓頭,只好抓著門框,笨拙的爬上車,鑽進了車廂,拍拍膝蓋上的土,他苦笑道:「兄弟,不是我說你啊,大秦朝比你富貴的還有幾個?你怎么就一點兒都不講究呢?」

秦雷的身子完全靠在長椅上,端一杯草莓酸『奶』。用麥秸做的吸管猛吸一口,閉目享受道:「不講究?你說咱們大秦誰能喝著這個?僅此一家別無分號。」[]權柄406

秦霖知道他那個什么榮軍農場中牛寶馬黃特別多,從桌上也端起一杯,饒有興趣的學著他地樣子,用一根麥秸一吸,便喝了一嘴黏糊糊的東西。

秦霖剛要張嘴吐出來,卻發現秦雷正用吃人的目光望向自己,他只好委委屈屈的含在嘴里,卻也品到了其中酸甜香醇的美妙滋味。這才將其咽下去。長舒口氣道:「還挺好喝的呢。」嫌喝得不痛快,便把那麥秸抽出來扔一邊,咕嘟咕嘟的喝了幾口,把一圈短須都染成了白『色』。

秦雷瞪一眼忍不住要笑的石敢,轉移老三注意力道:「現在喝這玩意兒有點早,等著天再熱點兒。就更過癮了。」

聽他這一說,老三不禁打個寒噤道:「真涼啊。」卻又抵擋不住那美味的誘『惑』,將剩下地半杯擱一邊道:「還有沒有了?給我點回去熱著喝。」

秦雷點頭笑道:「這是樣品,送來給我嘗嘗的,」說著指了指桌上的小壇子:「雖然不多,但還能供得起你喝。不過,這玩意兒一加熱就沒意思了,還是涼著喝好。」

秦霖眉開眼笑道:「我可以放在冰窖里,等夏天再拿出來吃。」

秦雷喝口酸『奶』,搖頭笑道:「這玩意兒可保存不了多久。要是吃出人命來,我可不負責。」

秦霖依依不舍的看那小壇子一眼,小聲道:「那就等著夏天再給我吧。」

秦雷點點頭,笑道:「好吧,如果沒忘了的話。」

秦霖突然嘿嘿道:「我說兄弟。你那農場這么多稀奇古怪的好東西,怎么不想著賺倆錢花花呢?」

秦雷翻翻白眼道:「有什么意思?能掙幾個錢?真無聊。」他雖然財務狀況仍舊堪憂,但百八十兩銀子卻實在看不到眼里去。

秦霖嗤笑道:「兄弟啊,你真是抱著金雞要飯。」說著撓撓頭,齜牙咧嘴道:「你知道內府出品地尚秀坊胭脂多少錢一盒嗎?」

秦雷眯眼道:「多少?五兩?」在他心中,用這么多銀子買一盒水粉,已經是罪過了。

秦霖搖頭哈哈大笑道:「我說兄弟,你說的是尋常水粉店里的貨『色』,」說著伸出一根手指道:「只要這胭脂盒上面印上尚秀坊三個古『色』古香的小篆,最少這個價……」

秦雷看著他的手勢。狐疑道:「一百兩?太離譜了吧。」[]權柄406

秦霖搖頭晃腦的笑道:「兄弟老土了吧?你那一百兩,連個盒子都買不起。告訴你,最少一千兩!」

秦雷兩個眼睛珠子都差點掉下來,張嘴結舌道:「搶劫啊?這誰能買起了?」尋常人家里能折合個千八百兩銀子,就正經算是富戶了。他無法想象,有人能無聊到用一個富戶的全部財產。換一盒擦臉的東西……

秦霖見他舌頭都伸出來了。爽的簡直不能自已,眉飛『色』舞道:「知道這世上什么最值錢嗎?」一提起生意經。這小子頓時神采煥發,跟打了雞血似的。

秦雷已經徹底呆滯了,木然地搖搖頭,便聽秦霖神神秘秘道:「稀缺!這世上就是這玩意最值錢。」

「喜鵲?」秦雷奇怪道:「方才樹上還停著一群呢……我怎么看不出有多值錢呢?」

秦霖差點摔在地上,吐沫橫飛道:「拉稀的稀、缺心眼的缺,稀缺!不是喜鵲!」

「哦,拉稀的缺心眼啊……」秦霖終於支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引得秦雷哈哈大笑。

笑一陣子,秦雷才正經道:「你是說什么東西稀罕,什么東西就值錢是吧?」

秦霖苦笑道:「你不挺明白嗎?那還耍我干嘛?」話雖這樣說,但還是解釋道:「這世上不缺兩種人,一種是窮人、一種是有錢人。世道越『亂』,這兩種就越多。」說這話的時候,他像個哲學家。

但只是一眨眼,秦霖便把那副悲天憫人地心腸收起,換上一番『奸』商面孔道:「我感覺吧,掙沒錢人錢。你會越來越沒錢;只有掙有錢人的錢,你才會越來越有錢。所以窮人自不消提,咱們要賺就賺富人的錢。」

說著忍不住顯擺道:「就拿一盒尚秀坊的水粉來說,雖然用地是最金貴的材料,其實也就是十兩銀子的本錢。再扣掉雜七雜八的費用,我只要賣出一盒去,就能賺個九百多兩銀子。若是想從尋常人身上掙到這些錢,怕是要賣出四五百盒上等水粉才行。」

秦雷咋舌道:「太黑了吧?」

「黑?」秦霖撇嘴笑道:「要想掙有錢人的錢,他們的心態你得把握住了。而有錢人又分兩種。一種是貧窮乍富地暴發戶,一種是幾輩子掙下的家業,含著金湯匙長大的那種。據我觀察,還是前一種人多地多,要占到八成以上,而後一種人還占不到兩成。這兩種人你得區別對待:要有重點。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

秦雷發現,這是認識老三這幾年間,他最光彩照人的一次。不忍破壞他的興致,便笑著湊趣道:「還要講策略?」

「那當然!」秦霖唾沫橫飛道:「這前一種人,可能一時間因為什么原因發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唯恐別人懷疑自己地財力,那是什么貴、什么流行買什么,根本不在乎價錢。」

「但這種人有個『毛』病,因為畢竟窮過。從骨子里還是很摳地,若他們覺著一樣東西貴的離譜,別人又都不用,是不會當那個冤大頭地。」秦霖狐狸似得眨眨眼,咯咯笑道:「所以這些人只能跟風。不能引導『潮』流,要想打開銷路,還得靠後一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