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一章 雷霆(1 / 2)

權柄 三戒大師 2382 字 2020-08-24

一見那人的面孔,公車商書差點嚇得坐在地上,舌頭不拐彎道:「四大刃……」

石敢面無表情的朝他勾了勾手,公車商書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著走了進去,幾個親隨想跟著,卻被他喝止。

看著大門又吱呀一聲關上,門外的長隨、師爺、團練之類的面面相覷,小聲議論道:「這是怎么了?大人被魘著了嗎?」「我聽說叫四大人,哪來這么個四大人?」

就在里面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他們的知府大人也跟著石敢走進了跨院。

「石大人……您這是要帶我去哪啊?」公車商書小聲問道:「難道王爺也來了?」

對於他的問題,石敢一律無可奉告,帶他走到東廂房外,便沉聲吩咐道:「先在這候著。」說完輕輕敲門進去,好一會兒才開門道:「進來吧。」

公車商書的心里,仿佛吊著十五桶水一般,七上八下還晃『盪』的厲害,趕緊跟著貓腰進去。一進門便看見王爺面『色』深沉的坐在上首,正定定望著自己。

他趕緊推金山、倒玉柱的秦雷跪下,二扣六拜之後,這才略帶惶恐道:「王爺聖安……」

「孤不安。」只聽秦雷冷冷道:「有你這樣的好部下,孤王就是想安也難啊。」[]權柄421

公車商書趕緊把屁股撅得高高的,磕頭如搗蒜道:「卑職惶恐、卑職有罪……」他曾經無數次設想過,與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王爺重逢時的場景,卻從未想到過,居然是這樣的狼狽。

在他想來,應該是自己驕傲的挺起胸脯,給王爺磕三個頭。然後大聲道:殿下,微臣幸不辱使命。是的,他確實這么想,而且也為了這個目地忘我的奮斗……但結果卻是這番場景。

「你有罪?」秦雷似笑非笑道:「你有什么罪啊?」說著站起身子,負手踱步道:「你是堂堂兩省二十八府的領頭羊,南方第一能吏,你能有什么罪啊?孤還要給你請功呢……」江北山南兩省一共有二十八個府,但其中七個幾乎被彌勒教夷為平地,現在正以重建為目標。所以被拿出來單獨考核。

他越是說的這樣不痛不癢,公車商書就越是戰戰兢兢,不一會兒就被嚇得渾身冷汗,艱難道:「可憐微臣愚魯,居然有錯而不自知,求王爺針砭!」

秦雷頓時火冒三丈。一直被壓抑的怒氣一下子爆發出來,飛起一腳踹在公車商書的膀子頭上,一下把他斜斜的踹飛了出去。

落在地上又翻了幾圈,公車商書還沒緩過勁兒來,就聽著王爺低聲咆哮道:「你就裝吧你!孤真是瞎了眼啊,怎么就信了你這個混賬王八蛋了呢?」一邊說著,一邊揣倒了兩把椅子、一張桌子,以及白瓷茶具若干,好在小小驛館里也沒什么好東西。

公車商書忍著痛,重新跪下大聲道:「求王爺訓示。卑職到底有何失德之處,居然惹得您雷霆震怒?」說著猛一叩首,只聽咚地一聲,他的腦門與地磚實實在在的撞在一起,額頭登時青紫一片。也有鮮血流出。

秦雷微微眯眼,冷哼一身,轉身回到椅上坐下,沉聲道:「好,孤王就跟你說道說道,也強似讓你做個糊塗鬼。」說著便把昨日夜里地事情言簡意賅的講述一遍,說完慍怒道:「就請第一能吏大人說說,這都意味著什么呢?」

公車商書完美的詮釋了什么叫呆若木雞。只見他兩眼直勾勾的盯著王爺手邊的桌角,鼻孔一張一翕,還大張著嘴巴。甚至可以讓人看到自己的小舌頭,樣子要多吃驚又多吃驚。

秦雷絲毫不為所動,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公車商書。時《網:.》至今日,秦雷已經不是當年那么好哄的傻小子了。他相信,即使面對再誇張的表演,自己也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但這次。他確實願望公車商書了。好半晌。公車商書才回過神來,恭恭敬敬的向秦雷磕個頭。然後直起上身、一臉肅容道:「王爺請容許罪臣自辯,之後聽憑發落,絕無怨言。」

秦雷的眼皮耷拉一下,微不可察的點點頭,算是答應了。其實他本不該發這么的火,但從往常收到的報告看,這公車商書絕對可以稱得上政績卓著、口碑絕佳,再加上一路行來,秦雷看到的聽到地,無一不是溢美對這位知府大人的之詞。以至於秦雷已經在車里寫好了表彰暨要求各省府縣衙門學習襄陽府及襄陽知府的諭旨……然而一到地頭卻遇到了這么一出,若是當時手快,將命令下發到各府,豈不成滑天下之大稽了?

秦雷是越想越生氣,這才出腳給了公車商書一下。好在及時清醒過來,才沒有將他大成生活不能自理。

深深呼吸一下,他平抑下有些激動的情緒,聽公車商書沉聲道:「自從到任以來,微臣時刻不忘王爺的知遇之恩、提攜之情,恨不能為襄陽府嘔心瀝血、披荊斬棘,雖不說如大禹一般三過家門而不入,卻也沒有一刻懈怠,唯恐有負王爺大恩,無顏再見您一面。」奇跡般地,他竟然不結巴了。

秦雷面『色』稍稍緩和,但聲音仍舊冷得掉渣道:「功是功、過是過,孤王不會無視你的成就,」頓一頓,又道:「卻也不會因此縱容你的過失。」[]權柄421

公車商書又叩首道:「殿下公正嚴明,微臣本不該巧言令『色』,為自己狡辯,但唯恐王爺對某些事情霧里看花,不能根治,以致今後貽害無窮,是以顏自辯。」說著直起身子,雙目坦然的望向秦雷,朗聲道:「臣以為臣有縱容之過,但事出有因,乃是不得已而為之。」

秦雷聞言身子微微前傾,右手支在大腿上。沉聲道:「這么說你是事先知情?」

公車商書毫不猶豫的點頭道:「罪臣確實知道,襄陽府的團練大多來自原先的襄陽衛軍,沒了朝廷的供養,僅靠著地方和富紳地一點餉銀度日,心存不滿至於,早就徹底墮落,與城里的地痞蛇鼠一窩、混『亂』不堪,乃是府城軀體上地一大毒瘤。」聲音逐漸降低道:「而且他們特別反感復興衙門……總覺著是這個衙門讓他們丟了飯碗的……」

「放屁,他們的飯碗是孤王砸掉的。」秦雷冷笑道:「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如此貪得無厭,這說明你早就見怪不怪了,」說著一拍桌面,沉聲道:「既然團練如此齷齪,為何還要縱容至今而不處置呢?」

公車商書苦笑一聲道:「回稟殿下,微臣手下就百十號衙役。他們卻有近千人,還都是些兵痞無賴之類的亡命徒,是以不敢輕舉妄動。」

「那不是理由,你完全可以給孤上折,難道孤王還對不了千八百地痞流氓嗎?」秦雷面『色』陰沉下來,他對公車商書的回答不太滿意。

「微臣以為,一年之計在於春,若是整個春天都用來打黑除惡,那對江北地損失可就太大了。」公車商書額頭見汗,輕聲道:「而這些團練畢竟是纖芥之疾。是以罪臣想……先任他們胡來一陣子,等著農閑時節再收拾不遲。」

「姑息遷就!」秦雷重重地吐出四個字道:「孤王的原意是,從精壯純良地百姓中招募團練,輪流服役,為何弄成今日這般田地?」